慢洇出片水渍,水渍里浮现出三个数字:o71。
张诚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他走到桌前,指尖刚碰到图纸,水渍突然变得滚烫,像被火烤过。
他猛地缩回手,看见水渍里的数字开始变形,笔画扭曲着,变成个箭头,指向7-3档案柜的最下层。
他蹲下来,在最下层的角落摸到个硬纸筒,沉甸甸的。
打开一看,里面卷着三张验收单,正是缺失的o71到o73号。
单子上的字迹比其他文件更模糊,墨迹晕成了一团,在拆迁户签名的地方,有个用血写的“冤”
字,笔画歪歪扭扭的,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。
验收单的背面贴着张照片,是片被烧毁的棚户区,焦黑的房梁歪歪扭扭地戳在地上,灰烬里露出半截蓝布衫,衣角绣着朵小小的玉兰花。
张诚的后背突然冒出冷汗。
他想起入职培训时看过的馆史资料,1997年8月15日,城南棚户区在拆迁前一晚突火灾,烧毁了三户人家,据说有个老太太没逃出来,尸体直到第二天才被现。
“原来少的是这三份。”
一个细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,带着股纸张燃烧的焦味。
张诚猛地回头,屋里空荡荡的,只有档案柜的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,贴在墙上像排站着的人。
他攥紧手里的验收单,纸页边缘粗糙的触感磨着掌心,突然现每张单子的角落,都有个小小的玉兰花印记,和照片里蓝布衫上的一样。
窗外传来雨点打玻璃的声音,张诚才现不知何时下了雨,雨点敲在有裂纹的玻璃上,出“啪嗒啪嗒”
的响,像有人在用指甲抠玻璃。
他走到窗边想关窗,却看见玻璃上的裂纹里渗出暗红的液体,顺着“蛇身”
往下淌,在窗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。
水洼里的倒影不是他的脸,是个梳马尾辫的姑娘,穿着蓝布衫,胸口别着“周慧”
的胸牌,正对着他笑,嘴角咧得很大,露出的牙齿却泛着黑,像是被烟熏过。
“她们不该死的。”
姑娘的声音从玻璃后面传来,带着哭腔,“那天晚上我去送验收单,看见有人往草垛上泼汽油……”
张诚的手指僵在窗把手上。
玻璃突然“咔嚓”
一声裂得更大,雨水混着暗红的液体涌进来,打湿了他的衬衫。
他看见姑娘的影像开始扭曲,蓝布衫变得焦黑,头蜷曲着,像被火烧过,手里举着张验收单,正是o73号,上面的“冤”
字在滴血。
“柜子后面……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,像被火焰吞噬,“帮我……”
影像消失时,玻璃彻底碎了,冷风卷着雨灌进来,吹得档案柜的门“砰砰”
直响。
张诚退到7-3档案柜前,想起姑娘最后说的话,伸手推了推柜子。
档案柜比想象中轻,他用了点力就把柜子挪开了半尺。
柜子后面的墙皮已经剥落,露出里面的砖缝,缝里塞着些焦黑的纸片,像是被烧毁的文件。
张诚用镊子夹出纸片,拼凑起来,能看清上面写着“拆迁队……私藏……纵火……”
几个字,后面的字迹被烧没了。
墙根处有个小小的凹陷,像是被什么东西撞过。
张诚蹲下去摸,指尖触到个金属物件,掏出来一看,是枚铜制的打火机,外壳刻着朵玉兰花,和验收单上的印记一模一样。
打火机的内胆是空的,但凑近了闻,能闻到股淡淡的汽油味。
就在这时,走廊里传来脚步声,“噔噔噔”
地往特藏部跑,皮鞋跟敲地面的声音和张诚之前听到的一模一样。
他猛地站起来,看见门口站着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,四十多岁,脸膛黝黑,手里攥着根撬棍,眼神凶狠得像头狼。
“你在这儿干什么?”
男人的声音嘶哑,像砂纸磨过木头。
张诚认出他是档案馆的临时工老郑,平时负责搬运档案,听说以前是城南拆迁队的。
“我……我整理档案。”
他把打火机攥在手心,金属的冰凉让他稍微镇定了些。
老郑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验收单,脸色突然变得惨白:“这些东西……你从哪儿找到的?”
“柜子后面,”
张诚往后退了一步,“你认识周慧?”
老郑的脸抽搐了一下,突然举起撬棍冲过来:“不该看的别瞎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