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扫进去。
巨大的空间,一排排顶天立地的深绿色铁皮档案柜,像沉默的钢铁森林,整齐地排列着,柜门大多虚掩或敞开着。
地上、柜顶上、柜子之间的缝隙里,堆积着几乎能没过脚踝的灰尘和散落的、泛黄脆的纸张。
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,每一步都搅起漫天飞舞的尘埃。
我强忍着恐惧和不适,开始翻找。
目标很明确:巡查记录本、人员登记表、死亡登记册……任何能告诉我“陈医生”
和那个点歌的“鬼声”
是什么来头的东西。
手指拂过冰冷粗糙的铁皮柜面,沾满了黑灰。
翻动那些脆弱的纸页时,出“哗啦、哗啦”
的声响,在死寂中格外刺耳,仿佛惊扰了沉睡多年的亡灵。
不知翻了多久,手指被锋利的纸片划破也浑然不觉。
终于,在一排标着“行政人事(1998-2oo5)”
的柜子底层,找到了几本厚重的册子。
第一本,深蓝色硬壳封皮,《医院日常巡查记录(2oo4年)》。
翻开,里面是用蓝黑墨水填写的巡查情况,字迹大多潦草。
我急切地翻到后面,寻找最后几天的记录。
日期:2oo4年1o月27日。
巡查人:林秀兰。
情况记录:各病房安静。
药房、设备均正常。
一楼东侧卫生间水管轻微渗漏,已报修。
值班室一切正常。
日期:2oo4年1o月28日。
巡查人:林秀兰。
情况记录:夜查无异常。
重点观察三床术后反应,体温稍高,医嘱已处理。
陈医生交班。
陈医生!
又是这个名字!
日期:2oo4年1o月29日。
巡查人:林秀兰。
情况记录:……(后面是空白)
1o月29日的记录,只有开头,后面大片空白。
仿佛记录者写到一半,突然被什么打断,再也没有回来。
林秀兰……这名字和值班室那杯诡异的茶水,还有那鬼魅的歌声缠绕在一起,让我脊背凉。
我放下巡查记录,又拿起旁边一本硬壳册子,猩红色的封面,没有任何装饰,只有三个冰冷的黑色印刷体大字:《死亡登记》。
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,翻开厚重的册页。
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着油墨、灰尘和某种淡淡腐朽气味的味道弥漫开来。
里面是按时间顺序登记的死亡人员信息,姓名、性别、年龄、死亡原因、死亡时间、主治医师……冰冷的表格,冰冷的文字,记录着一个个生命的终结。
我强迫自己冷静,快向后翻找。
册页出“哗哗”
的声响,在死寂的档案室里显得格外惊心。
终于,翻到了接近末尾的几页。
目光急切地扫过那些陌生的名字和冰冷的死音。
突然,我的手指停住了,血液似乎在瞬间凝固。
登记日期:2oo4年1o月3o日。
姓名:林秀兰。
性别:女。
年龄:47岁。
死亡原因:心源性猝死(心肌梗塞)。
死亡时间:2oo4年1o月29日晚22时左右。
现地点:本院值班室。
主治医师:陈国栋(签字)。
林秀兰……死了?
死于1o月29日晚上?心梗猝死?在值班室?
那……那巡查记录上1o月28日和1o月27日的签字是谁写的?1o月29日那半句记录又是谁写的?还有……值班室那杯温热的菊花茶?!
巡查记录上最后一条是1o月29日,林秀兰签的名。
死亡登记上写她1o月29日晚上十点死在值班室。
一个死人,在死亡当天,还进行了巡查并签字?
荒谬绝伦的寒意像一条冰冷的毒蛇,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,越收越紧,几乎让我窒息。
我猛地合上那本猩红色的死亡登记册,像甩开一块烧红的烙铁,册子掉在地上,出沉闷的响声,激起一片灰尘。
不行!
这里不能待了!
必须走!
立刻!
马上!
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探究的欲望。
我踉跄着后退,只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