料壳、揉成一团的带血(或许是锈迹?)纱布——被随意丢弃在角落。
空气是凝滞的,死寂无声,只有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踩在灰尘上出的“噗噗”
声,在这空旷得可怕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,撞击着耳膜。
这哪里是医院,分明是座被遗忘的坟场。
按照老张的指示,我从一楼开始清点。
挂号窗口的铁栅栏扭曲变形,里面散落着黄的票据。
药房的玻璃柜门碎了大半,空荡荡的架子上只有些破碎的药瓶标签在灰尘中半隐半现。
清冷的日光灯管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,像僵死的长虫。
压抑感越来越重,灰尘钻进鼻孔,痒得难受,那股陈腐阴冷的气息无孔不入,顺着衣领袖口往骨头缝里钻。
终于,推开了位于一楼走廊尽头、挂着“值班室”
牌子的房门。
这里同样布满灰尘,但奇怪的是,靠墙那张旧木桌上的灰尘,似乎……比其他地方薄一些?手电光柱定格在桌面中央。
那里,赫然放着一个搪瓷杯。
老式的,白底蓝边,杯壁上印着褪色的红字:“先进工作者”
。
杯子里,盛着半杯水。
水是清澈的。
更诡异的是,杯口正袅袅地向上飘散着几缕极其细微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白气!
温的?!
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!
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!
这鬼地方断电断水至少半年以上了!
这水是哪来的?!
谁喝的?!
还是……谁刚放在这里的?!
极度的惊骇让我僵在原地,手电光柱死死钉在那杯水上,仿佛那是潘多拉的魔盒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滋啦……滋啦……滋……”
一阵突兀的、带着强烈电流干扰杂音的声响,毫无预兆地打破了死寂!
声音的来源,是墙角一张同样落满灰尘的小茶几上,一台老旧的、蒙着灰布的晶体管收音机!
那收音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拧开了开关,杂音刺耳,忽大忽小。
我吓得差点把手电筒扔出去,猛地后退一步,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框上。
杂音持续了几秒,突然,一个极其沙哑、失真严重、仿佛从遥远年代穿越而来的男播音员的声音,断断续续地穿透了电流的噪音:
“……下面……滋……播放……陈医生……点播……滋啦……的……歌曲……《送别》……滋……”
紧接着,一阵极其缓慢、哀婉、如同送葬进行曲般的旋律,带着老唱片特有的沙沙底噪,幽幽地、断断续续地从那破旧的喇叭里飘了出来:
“长亭外……古道边……芳草碧连天……晚风拂柳……笛声残……夕阳山外山……”
那歌声在空旷、死寂、布满灰尘的值班室里回荡,每一个音符都像冰冷的针,扎进我的耳膜,刺进我的神经!
陈医生?哪个陈医生?点播?在这废弃了至少半年的医院里?!
“啊!”
我再也控制不住,出一声短促的惊叫,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,手指颤抖着,胡乱地在收音机外壳上摸索。
冰冷的塑料外壳,厚厚的灰尘。
终于摸到了那个凸起的旋钮开关,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拧!
“咔哒。”
世界瞬间恢复了死寂。
只有那半杯诡异的、温热的菊花茶水,还在无声地冒着细微的白气,像一只嘲弄的眼睛,冷冷地注视着我。
收音机喇叭口残留的灰尘,似乎还在微微震颤。
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头顶。
值班室不能再待了!
必须离开!
档案!
对,去档案室!
那里或许能找到点线索,证明这只是一个极其荒诞的巧合!
我抓起登记本和笔,像躲避瘟疫一样冲出了值班室,反手重重带上门,将那诡异的歌声和茶水隔绝在身后。
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撞击着肋骨。
档案室在三楼走廊的尽头。
沉重的木门紧闭着,挂着一把同样锈蚀的铁锁。
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用老张给的那串钥匙里最粗的一把捅开了锁。
推开门,一股更加浓烈、更加陈腐的纸张和灰尘混合的气味,如同沉积了百年的墓穴气息,汹涌而出,呛得我连连咳嗽。
手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