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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微张的嘴停止了唱诵,嘴角却开始极其缓慢地向上拉扯,形成一个极其僵硬、诡异的、类似笑容的弧度。
然后,一个声音,不再是尖细的女声,而是更加嘶哑、怨毒,仿佛摩擦着砂纸,带着彻骨的寒意,从他的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了出来:
“陈……宇……”
那声音不大,却像冰锥一样刺穿了我最后的防线!
“……时辰……到了……”
“……你……跑不了……”
“……偿命……来……”
每一个字,都像重锤砸在我的心脏上!
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!
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!
老李头!
他点着我的名!
那声音里的恨意,浓得化不开!
他僵硬地抬起一只手臂,枯瘦的手指,直直地指向我蜷缩的角落!
“妈呀——!”
终于有人承受不住这极致的恐惧,崩溃地尖叫起来,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。
这声尖叫如同点燃了火药桶!
工棚里瞬间炸开了锅!
那些原本僵硬摇摆、唱着神调的工人,像是被这尖叫惊醒,动作猛地一滞!
紧接着,他们脸上诡异的平静被极致的恐惧取代,泛白的眼睛恢复了神采,但里面只剩下崩溃和混乱!
“鬼啊!
有鬼啊!”
“救命!
救命啊!”
“李大爷被附身了!
他要杀陈头儿!”
“跑!
快跑啊!
这地方不能待了!”
哭喊声、尖叫声、咒骂声、撞翻东西的稀里哗啦声……彻底淹没了工棚。
工人们像没头的苍蝇,疯狂地涌向门口,互相推搡、踩踏,只想逃离这个人间地狱!
恐惧像瘟疫一样爆,瞬间摧毁了所有秩序和理智。
我依旧僵在原地,老李头那根直直指向我的、枯瘦的手指,和他喉咙里挤出的那怨毒的“偿命”
二字,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脑子里。
冰冷的绝望,终于彻底淹没了我。
完了。
彻底完了。
这工地……闹鬼。
真正的鬼。
而且,指名道姓地冲着我来了。
老李头被几个稍微清醒点的工人死死按在了床上。
他不再挣扎,也不再出那可怕的声音,只是直挺挺地躺着,眼睛瞪得极大,死死地盯着低矮的顶棚,浑浊的眼球里没有任何神采,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。
嘴里不停地冒出白色的沫子,偶尔身体会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。
工棚里一片狼藉。
翻倒的板凳,散落的行李,踩烂的饭盒……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汗臭、血腥味、尿骚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什么东西腐烂了的淡淡腥气。
幸存的工人们瑟缩在远离老李头的角落,挤成一团,像一群在寒风中瑟瑟抖的鹌鹑。
没人说话,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和极低、带着哽咽的啜泣。
恐惧已经深入骨髓,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,手指插进头里,用力地抓挠着头皮,试图用疼痛来驱散那几乎要将我吞噬的冰冷和混乱。
怎么办?现在怎么办?报警?说工地闹鬼?警察只会把我们当疯子!
王老板?那个王八蛋!
电话从老张出事那天就打不通了!
他的助理永远只会用那种程式化的、冰冷的腔调说:“王总在开会,请留言。”
这狗娘养的,拿了地,把我们扔在这里等死!
“陈……陈头儿……”
一个微弱、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,是小刘,那个东北小伙。
他脸色惨白,眼睛红肿,嘴唇哆嗦着,“俺……俺知道,俺们村以前也出过邪乎事儿……后来,后来是请了跳大神的……萨满奶奶……才……才压下去的……”
萨满?跳大神?
这个词像一道微弱的光,刺破了笼罩我的绝望黑暗。
我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小刘:“萨满?你认识?在哪?快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