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的光点,如同从地狱里钻出的萤火虫,悄无声息地在昏暗的工棚地面上、角落里、甚至低矮的顶棚下,凭空浮现出来!
它们静静地悬浮着,缓慢地、毫无规律地飘动,散着冰冷、诡异的光芒,将工人们惊恐扭曲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。
“鬼……鬼火……”
有人用气声出濒死的呻吟。
没人敢动,也没人敢呼吸。
整个工棚,彻底沦为了幽冥鬼域。
老张的血,无人驾驶的挖掘机,还有眼前这无声飘荡的、来自地狱的幽绿鬼火……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:那碎裂的神像所代表的诅咒,才刚刚开始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,像无形的冰水,彻底浸透了工棚的每一个角落,也浸透了我们每一个人的骨髓。
恐惧像藤蔓,在无声的死寂中疯狂滋长,缠绕着每一个人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
工棚里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,在幽绿鬼火的映照下,显得格外瘆人。
我靠着冰冷的墙壁,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。
那台静默的挖掘机,那些飘忽的鬼火,都在无声地宣告着:这仅仅是个开始。
接下来的几天,工地彻底变成了一个被诅咒的牢笼。
白天,太阳似乎也失去了温度,惨白的光线照在废墟上,只让人觉得更加阴冷。
工人们像一群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,动作僵硬迟缓,眼神呆滞麻木。
稍微一点风吹草动,一根钢筋滚落,一块砖头松动,都能引来一片惊惶的尖叫。
效率低得可怜,没人敢靠近那片胡仙庙原址的废墟,仿佛那里埋着吃人的陷阱。
而夜晚,则成了真正的噩梦。
挖掘机再没有自己启动,但那幽绿色的鬼火却每晚准时出现,像阴魂不散的幽灵,在工棚里无声地飘荡、闪烁,将每个人的脸映得惨绿。
更可怕的是,一种诡异的“梦游”
开始蔓延。
起初只是个别工人。
睡到半夜,会有人突然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来,双眼紧闭,面无表情,然后像提线木偶一样下床,在狭窄的工棚过道里僵硬地来回走动,对周围的声音毫无反应。
推他、叫他,都像泥牛入海。
然后,人数越来越多。
就在老张出事后第三个晚上,恐怖达到了顶点。
后半夜,万籁俱寂。
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和远处模糊的车流声。
突然,一种极其细微的、咿咿呀呀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。
像……唱戏?
我猛地睁开眼,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
昏暗中,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路灯光和地上飘荡的几缕幽绿鬼火,我看到一幕足以让人血液倒流的景象!
白天那些麻木的工人们,此刻竟有大半都直挺挺地站在地上!
他们排着一种松散而诡异的队列,身体僵硬地摇晃着,双臂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垂在身侧,或是微微抬起,手指扭曲。
他们的眼睛都闭着,或者半睁着,但眼珠上翻,只剩下浑浊的眼白。
而那种咿咿呀呀的声音,正从他们微张的口中飘出!
不再是含混的梦呓,而是清晰、尖细、带着一种古老而诡异韵律的调子!
那调子忽高忽低,蜿蜒曲折,像是某种古老的祭歌,又像是……东北跳大神时唱的请神调!
“……日落西山呐……黑了天……”
“……龙离长海……虎下高山……”
“……胡三太爷……您老听真言……”
尖细、扭曲的女声,从一群大老爷们嘴里唱出来!
声调诡异,带着一种非人的怨毒和冰冷,在飘着鬼火的工棚里幽幽回荡!
那声音仿佛有魔力,钻入耳朵,直抵大脑深处,激起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和恐惧。
我浑身冰冷,僵在床上,连手指都无法动弹。
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群被“附身”
的工友,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,在昏暗的光线下僵硬地摇摆、唱诵。
那场景,比任何恐怖片都更加真实,更加令人毛骨悚然。
就在这时,离我不远的老李头,也缓缓地、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他加入了那摇摆的队伍,动作僵硬而同步。
但紧接着,他的动作变了。
他僵硬地转过身,那双翻着白眼、毫无生气的眼睛,竟然直勾勾地“盯”
向了我所在的方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