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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宁致远在花店老板看猴似的眼神中,沉默地压低帽子,抱着一袋淘汰品,回到了车上。
但在闷声不响地打开车门,却骤然对上九游和宿玉衡期待的目光时,他憋着郁闷低落的内心竟无端地一松,忽然觉得那些负面情绪也不过如此。
他不自觉地松开了紧绷的嘴角,眉头微挑,对着两只小崽子逗趣似的晃晃手里的东西,语调松快地道:“买到了。”
九游立刻扭着身体嗯嗯起来:“太好了!等这些都种出来,我们一起在歪脖子树下露营吹风,看跳舞草跳舞啊。”
他说着轻顶一下宁致远的手臂,又拱了拱那袋东西,兴致勃勃地哼唧道:“我宣布,没露过营、看过跳舞草跳舞的童年是不完整的~”
宿玉衡听到“树下”时眼神微愣,又迅速收起那瞬间的呆滞。
接着见九游舔着鼻子探头挤过来,他微仰脑袋伸手揽住九游的脖子,又侧头抵在九游的脑门边,才微弯眉眼,抬眸对宁致远笑了笑,道:“谢谢宁哥。”
“小九哥很喜欢这些东西,我也很喜欢。”
九游听到宿玉衡又叫这个称谓,有些不满地用嘴筒子侧碰一下宿玉衡的脸颊,想说小什么小,你九哥年纪比你俩加起来还大呢,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。
他顿时撅了撅上嘴唇,暗道宁致远的汗水简直有毒,几滴下来,整得他鼻子怪刺挠的,就跟感冒了鼻涕死活擤不出来、躺床上侧左侧右都不透气一样难受。
随即靠在宿玉衡身边辗转反侧间许久,听到宁致远打开安全带的声音,他立刻支起脑袋正要挪到车边,却无意瞥见那只螃蟹正扒在最角落的座位上悠哉悠哉地擦着眼睛。
他忽然恶向胆边生,一个探头,对着螃蟹龇牙咧嘴地喊起来:“等着吧,螃蟹!”
“一会就做了你!”
结果放完狠话,螃蟹有没有被吓到他们不知道,九游却再度动到了鼻子上的伤口,整张脸都下意识地皱起来。
他连连抽着气,掀开上嘴唇给上排牙透气,嘴角不知道为啥还开始淌口水,正好啪地一下砸在螃蟹壳上,惊得螃蟹蹦哒着跳向车门却嘎嘣一下直接撞晕了。
然后宁致远和宿玉衡就听见九游发出了一道特别响亮的唾沫吞咽声。
刚打开后座车门的宁致远:“……”
刚替九游解开安全带的宿玉衡:“……”
醒醒,羊驼不能吃螃蟹,嚼草才是你的宿命。
————
蝉鸣穿透枝桠,时间飞至七月。
不知不觉间,别墅里的欢声笑语已经跌跌撞撞着开辟出了这片天地最舒适的模样,两人一羊驼间那层捉摸不透的隔阂正缓慢地消融。
宁致远的律师早替宁致远上交了诉讼申请,参照这位优秀律师往常的经验,不出意外的话,预计再过一个月,宿玉衡的抚养权就会被宁致远拿到手里。
之前因为宿远志成绩平平,性格蛮横,唯有更远一点的那所风评最差的小学愿意接纳。
宿州里和林艳梅为了让宿玉衡能更好地照顾宿远志,早先就将其他想录取宿玉衡的学校拒绝,把宿玉衡也塞进了宿远志所在的学校。
但宁致远考察完就发觉这所学校不行,和宿玉衡商量后,很干脆地给宿玉衡办了转学手续。
宿玉衡不再需要起早贪黑地跑去上学,不再需要忙活各种家务,更不再需要应付虐打,又吃得精细,住得舒畅,时常被宁致远和九游夸奖,逐渐被养出了点幸福的小肉肉,一笑两个卧蚕就被苹果肌推上去,显得格外可爱。
然而,就在他逐渐适应新家悠闲的生活时,老旧房那边的三人和那名狗仔却在九游倾情赠送“好孩子必备三箭套”的坚持不懈下,活成了最糟心的样子,日日备受煎熬。
首先,宿远志没了宿玉衡这个最大的欺压对象,又总是莫名其妙不受控地揭穿朋友的谎言,开始被小团体孤立甚至霸凌。
他回家闹脾气却又被事事不顺心的宿州里教训,整个人都变得阴沉起来,隐隐有几分宿玉衡当初的模样。
而林艳梅刚开始还格外心疼宿远志,总是为了他和宿州里吵架。
但没过多久,她就发现自己每次为宿远志抱不平咒骂别人,或者做些自认鸡毛蒜皮的坏事,总会变得特别倒霉,还会被宿远志背刺。
于是她与宿远志的母子关系逐渐变得古怪起来。
宿州里更是被宿远志到处揭老底,好几次险些被捅穿那些“好事”,又因为林艳梅总是以各种奇葩方式受伤,不得不学校家里两头顾,脾气开始变得格外阴晴不定。
那狗仔更不必说,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,却在网络上胡乱蹦迪,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似的,天天演着精分,一下狂发各种爆料,一下又自己把自己锤在虚假爆料的坑底。
宁致远还没出手,他就已经得罪了娱乐圈大半人,被发律师函警告,逐渐销声匿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