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宿州里受贿一事爆发、被停职调查的消息传到别墅这边时,宁致远正蹲在房间内,头疼地整理着几箱行李。
他听到律师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,抓着玩偶的手指微松,干脆先把它丢到一边,站起身薅了下额前微湿的碎发。
然后走到窗边撑着窗沿,望向下方正围着一棵歪脖子小树苗来回打转的九游和宿玉衡,他卷了卷垂落的窗帘,开始和律师商讨开庭事宜。
得幸于临时监护者的身份,宁致远手中已经掌握了宿玉衡以往的就诊住院记录、伤痕照片、也获取了许多邻居甚至老师医生护士的证词。
有些人被找上门,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,竟然无需请求,就自发提出要作为证人帮助宁致远打官司。
无他,实在是宿州里和林艳梅三人太过分了。
他们默许任何人欺凌宿玉衡,还到处污蔑栽赃宿玉衡,但不是所有人都眼瞎耳聋,更何谈他们还能做出把命悬一线的宿玉衡丢到医院就跑的离谱事情。
看不下去的人不算少,但这些好心人毕竟与宿玉衡非亲非故,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,曾偷偷报过警已是极限,见结果也不过是监护者被拘留教育而已,都有心无力。
知道宁致远要领养宿玉衡,他们一个个比宁致远还操心,时刻关注着这件事。
律师提到上次有个大爷说反正失眠干脆帮他们蹲守宿州里几人,反倒被他们科普此行违法不可取,而露出大受震撼表情的事情,逗得宁致远勾唇一乐。
但他没乐多久,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律师道:“宁先生,虽然证据确凿,但是您和小朋友毕竟是陌生关系,您在网上又风评不太好。”
“比起这一家子反咬,圈内人若是趁机泼脏水会让事情变得更棘手。何况您与公司解约的日期将近,难保他们不会借此发难,设计逼迫您毁约。”
宁致远闻言微拧眉头,走回床边坐下,就听律师继续道:“我还是建议您带小朋友一起上那档节目。也许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可以骗人,但下意识的真情流露却是对付流言蜚语的最好武器。”
“而且一旦您要开庭争夺抚养权的消息流露出去,势必会有人为各种目的而蓄意接近他,还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。舆论是可操控的。”
话落,宁致远就强硬地道:“这件事不要再提,就按我们说好的来。”
学习可以请家教,用品能够上网购,玩乐还有个九游,这个小区保密性很好,只要自己慎重一点,他完全可以为宿玉衡打造出一个远离是非评判的避风港。
如果只是为了节省一点人力时间成本,就将宿玉衡暴露在大众面前,让宿玉衡时刻为暗中的凝视感到胆战心惊,再也无法像现在一样露出难掩羞怯却又浮动明媚的笑容。
宁致远思忖着抬手按了按睛明穴,沉声地道:“那我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?”
律师听此后仰靠在转椅上,低低地吸了口气,才似无奈似感慨地道了句:“宁先生,您实在不像混娱乐圈的人。”
太轴,太清澈,太有原则,像是冬日里容不得一丝污浊的飞雪。
可白雪固然净雅,倘若落到土壤中,却无法融入环境,一旦太阳高悬,是会被泥沙烫化的。
宁致远知道律师是真心为他好,但他确实做不到为了某种目的去利用一个小孩,尤其是在知道舆论有多么恐怖的情况下。
于是在电话两头短暂的沉默过后,他忽然转了话题,又和律师聊会那些被公司雇佣一直盯着他的狗仔的事情,才挂断电话,扔开手机。
随后他盘坐回毛毯上,捏起两个可折叠软窝打量几秒,忽然泄气一般往床垫边倒去,就瞥见一颗毛茸茸的羊驼头正夹在门板与墙壁之间,脸上挂着迷之微笑,歪头注视着他。
宁致远:“……”
他下意识地支起身子,单手撑地看向九游,问了声怎么了,便见九游脑袋一歪,忽然撞开了米色木门,露出身后抱着小铲子的宿玉衡。
宿玉衡清楚九游和宁致远为自己付出了许多努力,但不同于九游时常肉麻兮兮地表达爱意,宁致远偶尔举止很搞笑,在情感的抒发上却是个非常内敛的人。
这还是他头一回这么直观地感受到宁致远是如何坚定地爱护自己的,漆黑的眸子不由地闪了闪。
然后他抱紧怀里的小铲子,下意识地看两眼九游,见九游正一脸鼓励地望着自己,才微垂眸,红着脸颊,道:“宁哥可以帮我们一个忙吗?”
宁致远见状推开脚边的行李箱,直接跨过一地东西,走到门边,替两只小崽子按住被风吹得来回摇摆的门板,微弯腰揉了揉宿玉衡被养得逐渐柔软的头发,又拍了拍九游的肩膀,道:“什么忙?”
九游眨眨眼,转头就撞了撞宁致远的手背,嘿嘿笑着,道:“去了就知道了。”
三分钟后,别墅的后花园里。
宁致远撑着大铲子,看了眼缓慢长了几厘米却已经快把腰折断的歪脖子树苗,又瞅了眼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