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是附子和肉桂,像给水缸底下点了把小火,水慢慢就温了,不凉不燥,正好能润着上面的肺和脾。”
孟老师捏起药丸闻了闻,眉头皱得更紧:“这药闻着有点麻,不会上火吗?我以前一吃补药就流鼻血。”
“这可不是普通的补药。”岐大夫笑了,指着窗外的老槐树,“您看那树,根要是扎得深,就算天旱也能活;根要是浅了,浇再多水也没用。这药就是往根上使劲的,附子肉桂像给树根培的土,看着热,其实是护着根别受冻,熟地那些就像往根上浇的水,慢慢渗进去,一点都不燥。”
小药在旁边算着剂量,嘴里念叨:“师父,孟老师这情况,是不是得加味益智仁?《本草纲目》说益智仁能‘固肾气,缩小便’呢。”
“不用。”岐大夫摆摆手,“八味丸里的山萸肉already能固摄肾气了,像给闸门加了个栓。她这是肾虚得厉害,先把根本补起来,枝叶上的毛病自然就好了。《难经》说‘肾者,牝藏也,封藏之本,精之处也’,肾藏住了精,气就有了根,痰自然能化,尿自然能固。”
正说着,孟老师的手机响了,是老年大学的校长打来的,催她下午去给书法班代课。“您看我这情况,下午能去吗?”她挂了电话,一脸为难。
“别急着劳累。”岐大夫把药丸装进小纸包,“《素问》说‘劳则气耗’,您现在最要紧的是歇着,晚上别熬夜练字了——亥时(21-23点)是肾经当令,这时候不睡,就像给刚添柴的灶膛泼凉水,药劲儿都散了。”他又叮嘱,“这药每天吃两次,早上空腹吃五粒,晚上睡前吃五粒,用温水送服。记住,别吃生冷的,尤其是冰西瓜、冰酸奶,那玩意儿最伤肾气;也别吃太咸的,《金匮要略》说‘味过于咸,大骨气劳,短肌,心气抑’,盐吃多了,肾就像泡在卤水里,怎么补都没用。”
小药已经把药包好了,用红绳捆着,像个小小的福袋。“孟老师,这是七天的量,吃完您再来复诊。”
孟老师捏着药包,站起身时明显稳当了些:“谢谢岐大夫,谢谢小药。要是真能好,我给您写幅字挂在店里。”
岐大夫摆摆手:“把身体养好,比啥字都强。”
等孟老师走了,小药挠挠头:“师父,她这痰多,为啥不用二陈汤?我记得《本草纲目》说半夏能‘消痰涎,开胃健脾’啊。”
“二陈汤是治痰湿的,可她这不是单纯的痰湿,是肾虚引起来的。”岐大夫翻开《脾胃论》,指着其中一页,“李东垣说‘肾水亏,则火炎上,肺受火邪,气逆而咳’,她这痰是‘虚痰’,就像井里的水少了,上面漂着的青苔;你光撇青苔没用,得往井里加水,水满了,青苔自然就没了。半夏、陈皮这些药燥得很,用了会伤肾气,就像用铁锹去刮井壁上的青苔,看着刮干净了,井壁也被刮破了,水漏得更厉害。”
他起身走到药柜前,拿起一包熟地:“你看这熟地,黑亮亮的,滋肾阴就像给旱地浇春水;附子呢,看着火辣辣的,其实是引火归元,把浮在上面的虚火拉回肾里,就像把灶台上的火星拢回灶膛。这一滋一温,正好合了《素问》‘阴平阳秘,精神乃治’的理。”
小药似懂非懂:“那要是有人痰多又咳嗽,还发烧,也能用这方子吗?”
“那得看情况。”岐大夫拿起一片紫苏叶,“要是外感风寒,痰多带黄,那是实邪,得先解表,就像屋里进了潮气,先开门窗通风,再打扫;但要是本身就肾虚,又受了寒,那就得边补边散,像给漏风的屋子先糊好窗纸,再生炉子。《伤寒论》里的真武汤,就是治肾阳虚水泛的,里面有附子温肾,白术健脾,生姜散寒,既补又散,就是这个理。”
正说着,门口又热闹起来,几个老街坊拎着菜篮子进来,有的要抓点川贝炖梨,有的要问问孩子痰多总不好咋办。岐大夫一一应着,小药在旁边忙着称药,阳光透过窗棂,照在“岐仁堂”的匾额上,“仁心仁术”四个金字闪闪发亮。
七天后,孟老师又来了。这次她穿了件米白色的羊绒衫,气色好了不少,手里的手帕没再捂嘴,说话也顺溜了。“岐大夫,太神了!”她一进门就嚷嚷,“喝了三天药,痰就少了一半,早上起来不用再咳半天了;第五天晚上,起夜只醒了一次,再也没漏过!”
岐大夫给她把了脉,点点头:“嗯,尺脉沉了些,也有力了,说明肾气慢慢收住了。不过还得巩固巩固,《黄帝内经》说‘病来如山倒,病去如抽丝’,再调半个月,把肾精再补补。”
他又开了方子,这次在八味丸的基础上加了点补骨脂——《神农本草经》说补骨脂“主五劳七伤,风虚冷,骨髓伤败”,更能固肾涩精。“这次把药丸熬成膏子吧,像蜂蜜似的,每天舀一勺用温水冲了喝,比药丸更润些,不容易上火。”
“孟老师,您这字是越写越好了吧?”小药笑着问。
“可不是嘛!”孟老师脸上露出久违的笑,“前儿给学生写示范,一口气写了四幅,一点都不喘。以前写俩字就得咳半天,墨汁都溅到宣纸上了。”
岐大夫叮嘱:“别急着写大字,肾气刚补起来,像刚发芽的小苗,得慢慢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