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
她知,白门之后的“落幕”
,只是舞台上帷幕合上的一秒,幕后真正要搬动的,是更重、更深的物件。
她看见郭嘉身上那股“重”
,从方才那一掌扶旗后,更稳了一分。
“奉孝。”
曹操忽然道。
他侧身,面向井,“今日之后,你的‘观星’,可有变化?”
郭嘉闭眼一瞬,再睁开,声音低而清:“旧卷换骨,星图初具。
‘读史’之痛,轻了一线;‘看路’之距,近了一寸。
可惜,代价未减。”
他叹,很轻,“天道仍排我,只是我有了多一分借力的法。”
曹操“嗯”
了一声,笑容益薄,似喜似忧。
他看着井口,像看着一口藏在地底的火。
火不应大,只应久。
他回身,步出廊下,临走之前,像无意一般,抖了抖被风掀起的一角衣襟,那角衣襟恰好遮住了院外窥来的半缕目光。
“休息一炷香。”
他道,“一炷香后,见公台。”
“喏。”
院外的夜,被白门那一声轻“叮”
切成上下两段。
上段是落幕,下段是归位。
两段之间,有一条极细的缝,缝里必须塞进许多看不见的东西:秩序、账本、器具、人的眼泪和人的欲望。
郭嘉把手从井栏上收回,掌心上一个小小的“寿”
字,从冷,渐渐变温。
他坐下,背靠柱,闭了闭眼。
心里那条黑龙,终于缩回该在的位置,像一枚被他按回去的棋子,安安静静地贴在盘心。
鸩悄悄移步,站到他与外门之间。
她的影子很细,拉得很长,像一根线,把院中所有的安静拴紧。
风轻。
灯稳。
小旗正正站在瓦脊上,旗面平,毫无声响。
——白门之下,温侯的故事成了碑。
州府之中,龙煞的归位成了“心”
。
下一炷香,是告别,也是归队。
下一章,将有人举杯赴死,也将有人折戟归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