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驿站“借用”
两匹“极好不卖”
的马,把“驿券”
的新缝线摸了个遍;又顺手放出了半圈牛,第二日晨起,三个粮队的轴钉同时“失踪”
。
他没有放火,他只是换了“秤”
。
——
枯河滩另一侧,妙才的“壳”
依旧。
每一个起伏,都像一口呼吸被压住再放开。
巡营的斥候在古碑下停了一瞬。
碑面斑驳,盐粒在风里反着白光,句子被磨得忽明忽暗:“河不食人,人自食河。”
他看了好一会儿,鼻腔里都是牛膘与糠皮的味道。
妙才在不远处坐着,刀横膝,背影像一块石头。
他没有抬头。
他在等。
“将军,”
副将低声,“对面动了,旗去西,鼓不鸣。”
“看。”
夏侯渊的声音很轻,“他们会饿。
饿的人要快,快的人会乱。
我们只守缝,不追。”
他自嘲地笑了一下,“我也饿。”
但他压住了那口刀。
他要把自己的“快”
压成“稳”
,把对面的“快”
,养成“乱”
。
——
当夜,吕布拔营去劫城。
一路上他闻到的不是“战”
的热,而是“市”
的冷——马价告竣,盐价告竖,粮价告涨。
城外仓门高悬“官粮”
旗,门内阴影深得像井。
空仓七、实仓一,这句无字之令正被风悄悄传开。
他破了三门,得了七仓的壳、三仓的糠,还抓了两车“谷壳拌湿盐”
的笑话。
兵士们炸开了锅:有人把糠煮成糊,半夜闹肚;有人偷盐,舌根都起了泡。
营里第一桩“索饷”
小乱,凌晨就被高顺按了下去。
到第四天,连“索盐”
的都多了,连夜把营内仅存的两桶水搀成四桶,喝起来有股淡淡的咸。
陈宫在乱里穿过,扯住一个被钝箭削掉半截缨穗的亲兵:“人心?”
亲兵咧嘴:“饿。”
陈宫点头,转身入帐:“主公,断的是粮,伤的是心。
再追,心会散。”
吕布眼睛里仍有亮,但亮的边缘已起了毛:“他不战,我战。
我不厌他,怎么轮到他厌我?”
张辽沉声:“再有两日无粮,马先倒。
再有三日无盐,人先病。”
吕布抡戟,戟背在案上一拍,出一声闷响:“给我——真仓。”
陈宫指向地图:“转角小城再西十里,有‘深仓’。
但那是路的空心,人马进去,出来时会慢半拍。”
高顺道:“慢半拍,就没命。”
吕布盯住地图上的点,忽然笑了:“慢半拍,也是打。
我不打,他就要把我渴死饿死。”
他把笑塞回喉咙,拢甲束带,“今夜再劫。”
——
同一时刻,观星台。
黄月英持刀,停在铜面最细的刻痕上。
她忽然低声道:“军师,若他往西十里去那口‘深仓’,风相会慢半拍。”
“写上。”
郭嘉道。
她将“慢半拍”
刻作半格偏差,贴在误差条最末一行。
她知道,这是最后的余地。
再刻无可刻。
郭嘉把帕角按紧,转道:“子明,‘深仓’给他一半真——三成粮、三成壳、四成盐。
让他‘吃’;让他烦;让他把怒,往更深处走。”
卫峥从暗处现身,笑而不语,转眼又没入黑里。
“军师,”
荀彧抬眼,“此计虽杀人不见血,然三军之苦——”
“比起火,”
郭嘉淡淡,“这算是仁。”
他顿了顿,“我们若把地脉烧穿,窃龙就废了。
那一日,才是真的十万人头落地。”
荀彧颔,不再言。
他知道这人正在付出代价,也知道他正在收割——不是收割人,是收割“气”
。
窃龙大阵的“能量转化器”
,正在用敌人的龙煞把兖州的脉一寸寸“续”
上。
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