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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
那不是光,是“空”
。
空从盘心渗到盘沿,像一条无形的河被人从地下牵出来。
黄月英几乎要去护针,郭嘉却把手按得更稳:“锤落。”
他提笔落第二道更动的令:
——正面仍空。
弩改利头,三齐之后取人;
——妙才‘败’至碑前,止;背风不退,
——左右虚合再穿一次,不恋。
——仍不鸣鼓。
夏侯惇眉峰一挑:“还不鸣?”
“鸣一次,就只有一次。”
郭嘉看着盘面,“要在他厌的时候。”
“他什么时候厌?”
夏侯惇问。
“就在下一口气。”
郭嘉的嗓音轻得像风,“甜吃太多,会腻。
好看看久,会烦。
烦,比恐惧更快让人失手。”
曹操把盏合住,盏沿出一声极轻的“叩”
。
这声比鼓更稳。
——
碑林前,夏侯渊的队列背风而坐,败姿如旧。
离他不远处,古碑三块,字被风磨得斑驳。
斥候绕过碑时低头偷看,碑上那句:“河不食人,人自食河”
在风里颤了颤,像终于被谁读懂。
妙才没看碑,他在看风。
他在风里听见“锤头”
压到盖板的那一瞬间的沉,像天下所有锅灶同时被人轻轻掀开了一条缝。
他把手背到身后,压住刀。
刀很稳。
他知道,自己的稳,正拴着对面的“急”
。
吕布终于“烦”
了。
他烦那些钝头箭。
他烦那些总是隔着一条不可见之缝的骑兵。
他烦那些故意刻得好看的车辙被打成了难看。
他抬戟,像要劈开风:“给我——”
第三道弩墙换了箭头。
箭头细长,青得黑。
弦声一紧,簇地扎入缰、护肘、咽喉——不全是血,更多是“断”
。
断缰的马向外逃,断护肘的骑士握刀的角度变了,断声的人不出号。
左右虚合再次穿入,梭一样把两侧拉开的缝再拉一指,马刀第一刀落在旗绳上,第二刀落在号角上,第三刀只轻轻拍了一下别人的刀背——啪,对方拿刀的手麻。
张辽没挡,他退半步。
他要把活路留在后边。
他的目光沿着那条“空”
滑过去,落在碑林更里的那一块影上。
他知道那影不是人,是阵,是把看不见的东西变成看得见的匠心。
他忽然有点想笑——对手太会做“好看”
,以至于“难看”
的也是好看的。
高顺在混乱里稳了一息,正要收队,风忽然把一阵碎盐吹进他眼里。
他抬袖一抹,眼角刺出一滴水。
他听见主公在笑,笑声里露出一丝急。
他心里一沉:他,厌了。
——
观星台。
红影忽然停。
不是被外力停,是自己停。
像一个狂奔的人,冲进一堵看不见的墙,胸口顶了一下。
他不再享受追的快乐,他在找出口。
他在等有人告诉他“怎么出去”
。
“厌胜。”
郭嘉低声,像把这两个字丢进风里。
夏侯惇的手放在刀鞘上,掌心微汗。
他抬头:“现在?”
郭嘉把帕角压得更实,终于抬笔,落下今日第一声可以响遍军阵的字——
——鸣。
荀彧把这一个字写成了三声鼓的节奏。
第一声短,第二声长,第三声落在碑前的空。
他把文案从案上推开:“主公。”
曹操微微一笑,手指在桌沿上以同样的节拍敲了三下,像把一柄看不见的刀从鞘里缓缓推出一寸又一寸:“传。”
——
枯河滩上,三声鼓从风里“长”
出来,不重,却直。
所有背风而坐的“败兵”
在第二声还没收紧之前已起身,而第三声落到碑前空地的一瞬——整个阵形翻了个面。
夏侯渊站起,披风一掀。
背风的士卒把泥布扯下,盔面露出冷光。
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