桥。
桥上刻着字,桥下是水,水面有盐星在跳,柜前有灯在照,粥棚里有姜在热。
快的人会来,会走。
久的人会站着,会回。
卫峥在河口立起的小旗上写了一个“缓”
字。
字不俊,却稳。
旗在风里动,动得人心里那点急也被拉住半寸。
陆稷穿过照影柜,把自己的名按在“明”
里。
手印按下去,他忽然明白:钱不是他的,名是他的;钱可以输,名不可丢。
——他昨夜输在灯下,今日赢在日里。
郭嘉收拾案上的残纸,转身看“许都营造图”
。
图上“王师之路”
的中轴线通向皇城,像一枚很长的骨针。
骨针要稳,才敢穿。
穿的时候痛,痛过便合,合了才成。
他握住笔,在图角写下四字:道护其术。
又停了一瞬,加了四字:术归其道。
笔尖离纸,光从窗纸外淡淡掠进来。
掠过罗盘匣,掠过“安印”
,掠过“盐星盆”
,掠过“回流账”
。
这些器物都很小,比不上桥上那两个字那么大。
可是它们落在人的手里,落在人的嘴里,落在人的心里——于是,“钱”
的脸,就渐渐清了。
帐外,鼓缓了一拍又缓一拍,像是在学会“慢”
。
而“慢”
的另一头,是“久”
。
“久”
的另一头,是“信”
。
“信”
的另一头,是“名”
。
二十天中的第三日,便这样沉稳地落下。
没有惊人的战报,只有两行极小的字在簿子里伸长了一点:回流。
赎回。
谁也不知道,十七天后的那一天,这两行字会在庙桥边化成一阵很亮的风。
风吹过盐,盐不哭,水就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