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峥笑了笑,“他若不去,他就会现,他的手为什么总是涩。”
都吏低低笑出声。
“今晚不抓人。”
卫峥看向河心,“快的人还要跑两趟。
他们不累,不回。
——让他再快一夜。”
从桥上看下去,水面只有一条细线在动,像有人用针在水皮上划过,针一点不破皮。
远处庙桥两字在夜里凝成石。
石在夜里才显出重量。
(暗影视觉·鸩)
第二更,我守在桥洞下。
石缝里的风干了,咳意也干了。
短笛的笛口贴着我唇,不出声。
我在数水。
数到了第九股的时候,暗河口那边响了一丝非常轻的“扑”
。
像一滴油掉进了冷水里。
来了。
我提起笛,往笛尾里塞了一粒极细的盐星粉。
粉过气孔,会像一枚看不见的小星贴到人的鼻翼。
人吸气的时候,会打一个很轻的喷嚏。
轻到自己都以为是风吹的。
喷嚏一出,他就会下意识抹一抹脸。
指腹抹过,盐星就粘上了。
我在暗里笑了一下。
笑简短,像刀刃轻轻擦过一根丝。
我不想杀人。
我只想让“术”
把人逼回“道”
。
次日一早,照影柜前来了一个看样子睡得不好的汉子。
他眼圈青,指腹涩。
他要兑银,吏问名。
他犹豫一息,报了一个名字,姓辛。
吏抬头,把“安印”
按在丝票上,抬手的瞬间,镜灯里闪了一条极细的“鹤颈纹”
。
吏没有说破,只把票推过去,“记名了,明年也认得你。”
汉子愣了愣,转身走,步子比来时稳了一点。
他走到粥棚口,停住,从怀里摸出一枚铜,掉进木箱里。
箱子里叮的一声,轻轻地,像某种新柴被丢进了鼎底。
“回流。”
荀彧站在远处,低声念了一句。
“何以见回?”
程昱问。
“他昨日夜里快,今日白日里慢。”
荀彧目光落在他手背的那圈浅纹上,“慢,是回。”
程昱笑起来,笑意薄却真,“奉孝喜欢用刀,我喜欢用字。
你用的是‘名’。
——你赢了。”
荀彧摇头,“赢不赢,在二十天。”
他正说着,陆稷从柜里出来,袖上溅了一点印泥。
他把账册高高举了一下,像孩子举着新写的字,“文若!
‘回流账’的第一笔有了。”
“写什么?”
“回一百二十七缗。”
陆稷笑得爽快,“昨夜走水的‘盏票’,今晨从‘明’兜了回来。
——他们把白帛记的‘息’算错了。”
“何以错?”
“他们算了银的价,没算‘名’的价。”
陆稷拍了一下账册,“名的价比息贵。
贵的时候,人不肯拿生命去填。”
荀彧接过账,“此账入‘赎’。”
“还有一笔。”
陆稷收敛笑,压低声,“市上有人放话,说我们用‘盐’害人。
昨夜问名的人,今日会中毒。”
“放话的人在哪?”
程昱眯眼。
“在‘云来’对面的茶铺里,点一盏凉茶就说两句。”
陆稷冷笑,“口气像读文书,收笔像写‘记’。”
“辛氏的人。”
程昱笑意带寒。
“去。”
荀彧道。
郭嘉未出声,他只侧头看桥。
桥上的“正逆之界”
在日下像是一条切开了的光。
他忽道:“不必去砸。
把那盏凉茶账先结了,把价翻到三倍。
——请他喝‘王师姜汤’。”
程昱一怔,随即失笑,“你这是‘以汤胜茶’。”
“以‘名’胜‘影’。”
郭嘉淡淡,“我们不堵别人的嘴。
我们只让他们觉得——说暗话比明话,赔本。”
荀彧转身去令,“粥棚姜,今日再添一把;照影柜旁设‘问名亭’,亭中挂太素残卷一页;桥边设‘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