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‘影’。”
我轻轻一笑:“愿赎名,先给工。
愿骗人,影自黑。”
“三日工,换一‘工食’。”
他忽然道,“可否?”
“可以。”
我说,“明日上‘工籍’,后日领‘工食’。
别问‘息’。
问‘息’,你胃病更重。”
他便不言。
手里的甜气彻底没了,只剩汗。
他把“半邺半印”
的铁牌从袖里摸出来,递给我。
铁牌冰凉。
我把它折成两半,一半丢进葫芦,一半塞进他们手里。
那半块铁牌在他掌心里渐渐暖了。
他忽然道:“你们这‘影照法’,会走到哪里?”
我看向城,“走到‘法’。”
——
夜过半,许县无乱。
庙中的“夜清册”
起了第一行:昼兑三刻,夜无兑;影柜三起三移,甘息未行;赎名者十,坏名者四;问影一百七十二,上工九十三。
荀彧抬目,轻声道:“奉孝,影之‘照’,已入法。”
“入法,才得久。”
郭嘉按住咳,目光更深,“但这只是一城之影
。
‘邺’的影,还在城外。”
“帝国的暗脉。”
荀彧道。
“嗯。”
郭嘉用指尖在案上轻轻划了一张“脉”
图:从许向北,沿河到华阴、潼关,再折至弘农、河内,最后入邺。
旁出三枝,连祠庙、当铺、会馆。
每一枝旁都有一枚小小的葫芦。
葫芦口对风,风若甜,葫芦响偏;风若辛,葫芦喑。
“他们以祠庙为‘堂’,以当铺为‘柜’,以香行为‘息’,以车棚为‘总柜’。”
郭嘉淡淡,“借帝国之衣、挂帝国之牌,却做暗脉之事。
帝国有两套‘经络’:一是明的税与仓,一是暗的钱与路。
——我们先把这一段暗脉照出来。”
“如何照?”
夏侯惇问。
“先以‘盐星’为引,再以‘姜香’为标。”
郭嘉把一小包细盐递给荀彧,“明日第三等票——‘盐星票’,票背嵌盐星五粒,只许‘工’得。
盐星票昼兑‘工价’,不兑‘息’;谁愿夜藏此票,第二日减半。
——影喜夜,我们偏要让它‘日见’。”
荀彧点头:“我再下文:‘盐星票,不许香染;凡票上甜香者,作废。
’”
张辽沉声:“要不要派人出城,顺‘脉’而上?”
“不用追。
脉会自己跳。”
郭嘉笑,“我已经给它喂了一口‘姜’。”
“姜?”
众人同时看他。
“谣。”
他把“笑”
按回去,“明晨四更,放一个小谣:‘北门车棚换柜,十日不动。
’——他们以为‘息’在北门,便会去那儿‘等息’。
我们在明柜旁,把‘息’变‘用’,把‘影’变‘工’。”
荀彧失笑:“又是‘谎’。”
“谎,往好的地方用。”
郭嘉轻轻一摊手,“我不害人。
我只把‘影’引到灯下。”
他又咳,仍不响。
荀彧看他一眼,不言。
他只把文案上的“安”
字收笔再顿重了半寸。
——(鸩·视觉)
我夜里去了一趟“祠堂钱柜”
。
那祠坐落在东里巷尽头,堂上悬着一块“清德”
的匾,匾后却挂着两只旧瓮,瓮口上擂着细粉。
我把扇骨在粉上轻轻一划,把粉带到指尖,轻嗅。
甜,有一点肉桂。
邺的甜。
堂下围着几个人,低声议账,嘴里快,手里快,有一张“影册”
摊开,册上写着“桥息、仓息、柜息、夜息”
。
他们合上册的手很稳。
我不进去。
我只把那指尖的一点甜抹在门框的下角,再撒了三颗盐星。
明天他们的指腹摸到,涩一下,便知道:门被看过。
我从祠堂出来,风走到巷口,姜香又回来了。
我知道,郭嘉在庙前又按了一次“安”
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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