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>她懂——“名”
不是一个字,是一道锁,是把人的漂泊扣在位置上。
明夜,他会在灯下、在静处,把那道锁扣上。
重回中军,夜色已浓。
大旗下的案上,牙门令仍在,铁面映着火光。
曹操把令牌推到典韦掌心:“佩上它。”
典韦双手接过,扣在胸前,铁牌贴胸的一瞬,他的背像更直了。
曹操侧身看郭嘉:“贤弟以为,此人可付何职?”
郭嘉没有给出一个响亮的官名。
他只道:“先不封名,只授‘门’。
让他在‘名’之外,先把‘门’守到众心里。
名,可以迟,心不可以迟。”
曹操点头,转对典韦:“你今晚守军门。
记住门规三条。”
“记住了。”
典韦把戟横在臂上,立于旗影。
营门外,风行过,灯火轻摇。
少年与老妇已被安排在内帐后侧,裹着毛毡睡下。
鸩从河边回来,指尖尚凉,站在梁影下,悄悄数了一遍营内的暗哨。
她耳边残留着河水轻拍石岸的声音,像一盏无声的钟。
郭嘉走在最末,掀帐入内。
舌尖仍是木的,他给自己倒了一盏最淡的酒,放在案上,没喝。
他心里那张“星图”
慢慢铺开:一边是枯杨村的民心被按住,一边是中军门的骨立起来;更远的地方,许都这口“大鼎”
仍只是纸上的线——那些线要被一根根拽到地上去,成为路、成为墙、成为沟。
他低头,看见指节上的细白,像猛风刮过留下的盐。
荀彧推门进来,压低声音:“今日的‘恩’与‘威’,火候刚好。
明日起,得有人把‘恩’落细,把‘威’收紧。”
“程中郎与子廉。”
郭嘉道,“刀与线我都有。
主公握的是手。”
荀彧失笑:“你还是那句话。”
郭嘉不笑。
他把案上空盏旋了半圈,盏底的光绕了一圈又停:“还有一件事,要趁今夜把‘看’立住。”
“何意?”
“让兵、吏、乡,都看见——我们先盯自己的法,再盯别人的缝。
今晚起,营外三口粥棚的名单,就挂在庙门口。
明日午前,县里的杂派清单,也要挂。
再请寺里老僧敲三更钟。
钟响时,孤军与百姓,同时开饭。”
荀彧愣了愣,笑意真正浮上来:“你在借钟。”
“借钟,不借刀。”
郭嘉把盏推远,“今夜,‘看’比‘打’更重。”
帐外,钟声渐起,从远处的庙里穿过风而来。
一下一下,像把乱世的毛边,轻轻捋直。
夜更深。
营门口,典韦一动不动,一双眼却在风里悄悄“巡”
。
他看见一只小虫沿旗杆往上爬,爬过一寸又一寸;看见门外的柴垛被风掀开一个角,有鼠影窜出又缩回;看见一个士兵端着粥碗路过,脚步轻得像没落地;也看见少年从帐后探头,又缩回去。
每一处轻微的动静都在他眼里亮了一下,又暗下去。
三更初,两个影子从营路拐角并行而来,步子没入沙砾的声纹极细。
典韦没有动,等他们到近前,才道:“夜行何事?”
两影一滞,其中一人笑:“军中夜禁似宽,兄台莫太紧。”
另一人手已探向袖里。
典韦眼先走在戟前——他盯住那只手,没有眨。
那人手里的东西最终没有出来,反倒在袖里转了一圈,变成一张牙门令状。
他把令状举高:“有令。”
“可。”
典韦让开半步。
两人从他面前过去,背影像两条绷住的弦。
典韦看了他们背影一眼,心里松下一寸:不该杀。
守门的第一夜,刀在鞘里,胜在眼里。
再迟一更,夏侯惇换岗,哈着气拍了拍典韦的臂:“冷不冷?”
典韦摇头。
夏侯惇看他胸前那枚新扣的牙门令,笑了一下,笑意在胡须里一藏:“好样的。”
他迈开步子,风把他肩上的大斧吹得轻响。
张辽在另一头立着,影薄却直,眼睛没离开过营路。
郭嘉坐在帐内,靠着案几合了半刻眼。
醒来时,烛泪又增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