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二,怒可,伤不得无辜;三,有不平事,可杀,可先请命。
犯一条,去一分兵粮;犯再条,去一分名分;犯三条,去人。”
典韦抱拳,声音像磐石落地:“记住了。”
夏侯惇咧嘴,张辽目光一沉——他们都懂,这不是给典韦一个人立的矩,这是替“门”
立骨。
郭嘉在旁,指尖轻叩案沿:他要的便是如此——猛虎入门,门先有规,规在前,情在后。
规矩说完,曹操忽把话锋一转:“恩,也要趁热。”
他令军中库吏取出两副精铁护臂、一柄短铁戟、一枚牙门令,摆到案上:“护臂与戟,暂借;牙门令,暂佩。
自今日起,你守孤之前后三十步,昼夜不离。
贤弟字为何?”
“典韦。”
“韦者,柔也。
以柔护刚,以刚守柔。”
曹操亲手将护臂扣在他腕上,铁面贴上皮肤的那一下,冰得人清醒。
他抬手,拍了拍典韦的肩:“先守——守住今日这口气。”
“诺!”
郭嘉静静看着,心里把这“恩威并施”
的秤盘又掂了一遍——恩,是给足面子与东西;威,是把门规当众钉在旗下。
旗,便是法。
法从此有了人味,才不会只冷。
恩威之后,便要见“心”
。
郭嘉不爱空话,他要的是一场“看得见的守”
。
辰末,西风更紧。
营门外,押解的队列从县里折回,王家打手被缚在一根粗长的绳上,县吏跟随其后,脸白如纸。
村里围观的少年躲在人群后,远远探头。
就在列队过营门的刹那,一名打手忽然猛地起身,肩膀一甩,像鱼一样从绳里钻出半身,朝人群那头扑去
——那头正是老妇与少年站着的方向。
众人“啊”
的一声,有人去抓,有人要拔刀,已经迟了一步。
就在这个空隙,一道黑影从旗影里弹出,短戟横开半尺,像一根横杠把人的冲势“搁”
住。
那打手的嗓子里挤出一声怪响,整个人被戟背硬生生顶回原地,膝盖一软跪下。
典韦双手不抖,短戟没有刃口见血,只卡在对方颈根与锁骨之间。
他低声:“不许乱。”
那一刻,营门内外都静了。
荀彧看着这一幕,心里把两个字写得很慢:护心。
护的不是主公一个人的身,是这道门里门外人的心。
曹操背着手,长舒一口气,却不表扬,只向押解的队伍摆手:“按法。”
“按法!”
押解头领回声如铁。
郭嘉立在阴影里,指腹摩过案沿。
猛虎,不吼也能止人;守门,不杀也能服众。
此为“用力不伤”
的第一课。
明天,他会让典韦学第二课:在最乱的时候,让眼先走在戟前。
营里火起,锅里煮粥。
张辽把三口大锅分在东南西三角,单独留一口在营外,给村中老弱。
夏侯惇拎着一袋盐,让里正分小包。
里正接得手抖,连声作揖。
程昱站在火边,半眯着眼看火星起落,忽对荀彧道:“豪右可用,不可任。
以市牵之、以法束之、以利诱之、以兵压之——四手并用。
他们若肯献粮献木,便是股筋;不肯,便拆掉,换新筋。”
荀彧笑:“你是刀,我是线。
刀割,线缝,不相妨。”
郭嘉走过两人身侧,脚步不停。
他今日要做的最后一件事,是把“看不见的秤”
挂好——那秤上,一头压着民心,一头压着军心。
民心要靠粥、靠碑、靠清单;军心要靠规、靠法、靠赏。
两头一平,兖州才算真正“有门”
。
他绕到营后河边。
河面冷,风贴着水面走,一层一层。
鸩站在岸石上,袖中手出入一次,把手伸到水里——她确实在洗血腥。
抬眼时,见郭嘉在上。
她低声问:“今晚就给名?”
郭嘉摇头:“明夜。
今晚,只洗手。”
他看着她指背的红在水下慢慢褪去,又道:“名要在最对的时候给,才能镇住命。”
她点头,不再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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