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>她轻点箱角,“掌柜的心跳快,读书手的汗不多。
一个怕失,一个怕露。”
影后的呼吸沉了一寸。
读书手指腹微不可察地收回。
他自认稳,却在这一瞬间败了半筹。
“我们来做一个对赌。”
影用和气的嗓音道,“三十日,若你们能让南来货钱回兖三成,我们认你们的‘影’为路。
若不能,我们要见‘影’的脸。”
“影无脸。”
鸩说,“但可以给你们‘时间’。”
她缓缓伸手,在箱角贴上一圈丝。
天蚕丝像自己活着,吸附住木,悄然隐形。
“三日后,南门驿第二只枕换上。
第五日,平准仓开‘秋约’。
第十日,驿路收‘便纸’。
你们只需记得三句:‘盐不潮三日,则进’;‘米价有声,不动’;‘棺价动一分,立退’。
若三十日回不来三成——我把‘影纹’割下。”
影后的空气微微冷。
读书手第一次抬眼看她。
那是一双干净而倔的眼睛,像一条河里第一片破冰的亮。
“你叫什么?”
影问。
“线。”
她答。
她转身上梯。
影没拦,只在最后一盏灯下笑了一声,笑里有点兴趣,也有点、无奈。
——
日将暮,青蚕绣坊后院。
姜婆的手不像手,像草,枯而有筋。
她看着鸩用丝绕“人结”
,点点头,“不坏。
‘人结’救命,‘蛇结’要命。
救命用慢,勒命用快。”
“几快?”
鸩问。
“快到他还来不及喊。”
姜婆冷冷说,“但你不急学。
先学‘留口’。”
她抓过一条布,从中间撕开一线,“勒到这里,停一息,留他一口气。
你要他看见自己为什么死。”
鸩应了一声,把“勒”
与“停”
都记在手上,而不是嘴里。
院外的风带来潮味与极淡极淡的辛香。
她鼻尖一动,想起市口那包胡椒,想起驿舍枕里那粒铁砂。
丝在她手中走,一颗颗扣,像把某张看不见的网一点点钉在兖州的人间。
——
夜,暗影之阁。
符文砖上的暗线亮到第二圈。
井下的回音像极远的雷,将有雨未有雨。
案上,“丝图”
又多了三道绕。
荀彧在旁,把“常平”
的契纸一份份叠好,指背压得整齐。
他忽然看见郭嘉拿起一盏凉茶,喝了一口,眉目不动。
便问:“这茶如何?”
“如水。”
郭嘉笑,“以后用盐调味吧。”
“你自己提的‘代价’。”
荀彧把那三字又看了一眼。
舌上无味,心上有味。
味从何来?从赌而来。
郭嘉把盏放回,抬手示意来使进来。
那是南门驿舍的司吏,递上一小截从枕缝里取出的丝。
丝在灯下竟透出一丝淡蓝。
郭嘉捻了捻,轻嗅一下,“海风更近。
船比昨夜多。”
荀彧不语,只在心里默默拨算盘:河闸倒时,南来船队自然把时辰与他们的“影”
对准;平准秋约一开,城中有余钱的家家都要在纸上押一指——钱会自己走,心也会。
赌桌就在地面上,人抬眼看不见,但脚底却能感觉到。
“明日日中,我出一纸‘不令’。”
荀彧道,“明令三条:平准不得碰米价,驿券不得上街卖,盐价若动一分,官告罪。”
“有此三不,网不伤人。”
郭嘉笑,“文若替我系枷锁,是好事。”
两人对视,心底都松了一线。
这时,门外有轻敲。
典韦的身影挤进门,像一堵肉墙。
他把一张肮脏却笔划极准的闸口草图放下,“闸修了,‘时’也照着奉孝说的倒了。”
他挠挠头,“那帮跑船的嘴多,我把闸门‘哐’一关,他们就懂规矩了。”
郭嘉抬手,敲了敲那张图的上缘,“别‘哐’太多。
闸门响,会惊‘鱼’。
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