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
我可以走,但秩序留着。”
“你要走?”
她看他。
“迟早。”
他收了笑,“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留在一处,一州一州去缝,才来得及。”
她没再问。
他的眼里有一种淡,淡得像把一口苦水喝下去之后的余味。
她把琴抱紧,像要替他挡一下风。
夜上。
城北方向传来急蹄,探骑折入暗影。
哨卒点起两盆色火,绿光一吐,南堡旗上“白青相连,三举一落”
,意思是“有探,不追,具报”
。
牙门旗顺河而下,两道红色在第三堡上空接连摇了三次,第四堡的鼓便慢了半拍。
河边伏着的弩手同时换了短箭,蜂巢箭筒一压一推,簇箭出槽如雨。
探骑被雨点般的箭逼回草间,没伤人,只逼出行迹。
夏侯惇领十骑绕到侧后,像网眼合拢,三合而围,不杀,活擒两人。
“照律。”
郭嘉只说两个字。
探子先喂热粥,再问话。
问到是袁氏济北细探,来试“牙门令”
和“色火”
的真假。
夏侯惇本想吼,郭嘉却拦住:“让他们回去,带两句谎话。”
他俯身在泥地上写了四个字,“水深、石紧”
,又写一句,“色火不准夜传”
。
谎话要让对方觉得自己得了便宜,才肯信。
他让探子看见,又让探子以为是偷看见的。
两人被放回去的时候,夜风掠过,他们背脊凉了一片。
回头望,旗不动,火不亮,井边唯有水声。
第二日午后,濮水涨了一寸。
新堤边两处土埂塌角。
民夫慌了,喊声乱。
郭嘉奔临,先叫人把围在堤上的闲人赶开三步,留出一条空道,再叫牙门下的“水队”
抬出龙骨水车。
那水车是他昨夜才让匠人“魔改”
的:原本靠人手提拉的木板改成踏板,侧边加一根“逆止杆”
,防回流,再在踏板前加一根细杆,给小个子与妇人借力。
两人一踏,叶板转;叶板一转,水就被连续“送上来”
。
他让人把第一道沙袋垒到塌角后,把第二道沙袋当“牙”
,像缝口一样贴着水边走。
水车连续抽,逆止杆把回涌死死扣住。
不到半个时辰,塌角稳住。
夏侯惇蹲在堤上,看着水车嗡嗡作响,忍不住骂了一句“邪门”
,转头又笑:“邪门好用。”
民夫里有妇人悄悄抹眼泪。
她刚才踩在踏板上的脚还抖,裤脚全湿,却不肯退。
郭嘉把自己的披风解下,扔到她背上:“先换衣。
明日来牙门,报‘水队’,工值照男。”
妇人一怔,重重点头。
围观的人群里,有孩子探头看,用手比划着龙骨水车的叶板,眼里亮得很。
傍晚,程昱至堤。
风向西,斗篷边角拍在腿上。
郭嘉把“逆止杆”
的诀窍给他看——一枚竹楔子,卡在两齿之间,水一回涌,竹楔子就顶住,使叶板只打“顺水”
的主意。
程昱摸了摸那枚竹楔子:“小,不坏,易换。”
他点头,“可以入库。”
他却也皱了皱眉:“新器多,民心兴奋,兵心也兴奋。
兴奋久了,容易走样。
你得记得,石要压住。”
“记得。”
郭嘉笑,“‘魔改’只用在两处:救急,提效。
其余不改,改了就乱。”
“还有一处。”
程昱看他,“杀心。”
郭嘉沉默了一息:“也算。”
程昱把话放轻:“今天‘色火’放得漂亮。
放漂亮一次,明天就少打一场无谓的仗。
可记住——旗不是花,火不是戏,弩不是雷。
你若把它们弄得花哨,士卒就不怕了。
不怕,便会乱用。”
“所以要‘锁’。”
郭嘉指向弩耳的小孔,“锁在令上,锁在法上,锁在‘看得见’里。”
程昱看着他的眼,忽然笑了:“你像在用小针给一头牛缝嘴。”
“牛的嘴要缝在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