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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目光穿过旗面,落在更远的地方。
那是关道外的岔路,是昨夜他让夏侯惇去树“牙门旗”
的地方。
那里会有人在风里等。
他们不举旗,却用别的旗问你:“凭何护驾?”
——这话不是挑战,是试探。
他必须用“法”
回答,而不是用“杀”
。
“露一寸。”
他说。
“露给谁看?”
“露给天下看。”
郭嘉笑了一下,笑意很浅,“让他们学。
学得像,天下就少死几个人。”
他的笑在下一瞬淡下去。
他的胸口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冷收紧。
他把袖口一捏,把那口血意压成一条极细极细的线,藏在肋骨后。
火光落在他脸上,把他眼底的亮压成了两点。
他站直。
风从南来,带盐,也带草。
他
用最平的声音交代:“把‘稳石’沿道加密到十步一枚;旗不再移;水缸每处多放一只小瓢,孩子先用。”
“谨记。”
快近午时,火小了一层。
巷口两侧的墙体仍在冒热,像刚离火的铁,放在水里“刺刺”
地响。
鸩把最后一只水缸挪到巷外,俯身去摸缸底的“稳”
。
她忽然停住——有一枚更小的石头在“稳石”
旁。
那枚石很圆,上面刻了一个极浅的“义”
。
谁刻的?
她抬头。
女子站在旗影下,正把琴背慢慢放下。
她的手从弦上撤开,指尖的茧白得显眼。
她看见鸩的视线,淡淡道:“昨夜在谷口,有个老兵跪在旗下。
他说‘今天没有死’,又不知该叩什么。
叩‘主公’不妥,叩‘天’太远。
我就刻了一个‘义’。
不是劝人。
只是把他那一口气落在一处。”
鸩没有说话。
她把那枚小石轻轻推到“稳石”
下。
两块石贴在一起,像两颗心挨着。
她忽然记起在井下第一眼看见女子时心里的那一点起伏——她从不喜欢琴声,因为琴声让她想到软。
但今天,她知道琴声也可以用来把“软”
钉在地上。
“你跟我们走吧。”
她道。
女子一怔。
她把琴抱住,像抱命:“去哪里?”
“去一个不会问你叫谁的地方。”
鸩说,“在那里,弦不是用来宴客,是用来镇路的。”
女子看着她,少见地露出一个很浅很浅的笑:“那我便当你们的‘水’。
你们把火压住,我把‘逃’按下。”
“走。”
鸩伸手,把她从旗影里拉出。
午后,曹操带着后续的稳胆之兵抵达。
路上已没有乱。
只有脚印的两条带,一条向西,一条向南。
水缸移走,只剩石上的浅圈。
他弯腰拾起一枚“稳石”
,拇指在石上摩挲,抬眼看郭嘉。
“火压住了。”
他说,“人也压住了。”
“凭旧例。”
郭嘉回。
“问名的人?”
“借路了,还会再来。”
郭嘉笑意浅,“到了岔口,让他看我们旗背后的‘新刻度’。”
“什么刻度?”
郭嘉从袖里取出那枚薄铜片,递过去。
铜片在光里只露一线细光。
曹操接过,端详一瞬,点头:“好。
旧例写新意。
利刃不杀民,先斩疑心。”
他把铜片扣在“粮安旗”
的杆上,旗面在风里轻轻一颤,像认了一位老友。
夏侯惇带着护人队自巷外回来,眉头有一线未散的紧。
他把刀入鞘:“城里有几拨学我们‘试法’的。
被水压回去了两拨,还有一拨在远处看。
没有乱砍。”
“好。”
郭嘉点头,“再派两名‘声旗’,让‘熟声’更密。”
“遵命。”
曹操忽然注意到旗影下站着的女子。
他目光一顿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