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”
悄然微调,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把“惊”
与“安”
的刻度往回拨了一格。
“护‘重人’。”
郭嘉道,声音不高,却压得住所有噪音,“琴车与星具车,按记号取出。
勿乱。”
“遵命。”
鸩应声。
她要从人群间穿过去,一头白的老人忽然抓住她的袖角。
老人衣襟烧破半边,一只手臂上缠着焦黑的布。
他喘着气,指向后面的车:“那车,太医院旧药窖的箱……里面有救命的方子……你们若是护人的,就先把它带走——别烧了它,别让它再烧一次。”
鸩点头。
她转身对短刀手一指,手势快得像抽刀。
两个短刀手已经把那辆窄车挪到绳外,车轮加木楔,车辕挑断,行人放行。
护人队把“借”
牌挂上,押向谷外水缸处。
“鸣金!”
程昱低声提醒。
弓骑扯第三次竹筒,吼声比前两次更短更重,像在给这一切盖章。
吼声一落,一切逐渐变得像旧例。
人群不再乱跑,护送的兵也不再乱砍。
有人甚至帮“开路人”
把断绳卷起,怕绊到后面的人。
“还有多久?”
夏侯惇问。
“半刻。”
郭嘉答。
他的掌心开始微微出汗,不是怕,是身体提醒。
胸腔里那条冷蛇又游了一下,腹内生出一口锋利的凉。
他把那口凉按住,把目光投向人流的末端——那里有一辆被粗麻布包得严严的车,比别的都重。
车板边角上有铁钉的旧孔,显然是从别处拆来拼成。
车上坐着两人,外貌朴素,却坐得比周遭的人都稳。
他知道,那不是寻常货物。
那是“有用之人”
的影子,或载着能使“术”
成“法”
的东西。
“那辆。”
他抬手对鸩示意。
鸩会意。
她挤过去,平平地在车边碰了一下,像不经意。
那两人眼神变化极微,鸩不看他们,只把一个极简单的木牌塞在绳缝里。
牌上刻着两道细纹,是“牙门”
与“粮安令”
的呼应纹。
她退开,回头看了一眼郭嘉。
郭嘉点头。
他不急于马上“取”
,他要让这辆车在“安”
声里自己靠过来。
靠过来,才是真正“走到我们旗下”
。
就在这时,谷外传来马蹄更急的声浪。
尘未起,声先到。
声音比他们来时更粗,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。
那是前队甩下来的“督促马”
。
督促马一到,后队的秩序便有被打碎的危险。
“挡。”
夏侯惇一把扯起“粮安旗”
,旗面一展,正正挡在谷外那股声浪与人群之间。
弓骑同时将竹筒出的吼声压低一阶,让它不再像军号,更像官坊报时。
短刀手靠紧谷壁,把刀背亮出来,不亮刃。
护人队把缸口朝外,水光成一条浅亮的带。
两名牙门自侧巷抬出一面牙门旗,与“粮安旗”
相对。
远处奔来的那拨马一见二旗对举,竟先是一怔,有人嘟囔:“牙门?怎么到这?”
“口令!”
夏侯惇沉声。
那队惊马中有一人回神,脱口而出:“谷口护路,百官先行——”
“对,熟口令。”
夏侯惇刀尖一沉,“靠边。
下马。
让路。”
督促马的人原本是要催赶的,此刻被这股冷静的“熟令”
压住气焰,竟真下了马。
有人想问是谁家的军,却被身旁的同伴拽住:“别问,能让我们少挨骂少挨打的,就是自己人。”
秩序没有被破坏。
人流继续往外走。
那辆粗麻布车也在绳索划出的“河道”
里慢慢靠近。
走到离旗三步的位置时,车上那人终于抬头。
他的眉间有长年的刻痕,像刻在木上的文字。
目光过处,鸩知道此人不简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