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一边,递一口水:“喝了,别乱。”
“这不是打仗,这是抢人心。”
程昱看着这一切,低声道。
“抢‘人’与‘名’,不抢‘功’。”
郭嘉答,“你看——”
他抬手点向人流最密处。
两名“开路人”
挤入车列中心,先挑车辕,再割后索,然后对着人群指路:“往旗那边走!
老人小孩先!
官员随队——”
“口令!”
有人本能地喊。
“粮安令——”
开路人毫不迟疑,“牙门旗接应——”
“对。”
那名官员眼一亮,声音里有一丝近乎安心的颤,“对——”
人流的方向,像被人用手指轻轻推了一下,就改变了。
几辆载着文卷与印匣的小车被“护人”
引到谷外,车前挂上一小块墨牌,牌上写“借”
。
押车的里正愣了半晌,挤出一句:“几时还?”
“朝中有定处,按印取还。”
护人把“借”
字用绳扎稳,“先命要紧。”
“命要紧……”
里正喃喃重复,眼里像有东西化开。
“琴车在那边。”
鸩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。
她像一条黑影从人缝里滑过,未带刀,只带湿帛。
她背后跟着两个瘦削的兵,手上是绳索与木楔。
她一眼就认出那辆包着青布的狭车——车板看似新,实则是旧料翻修,车轮内侧有一道特有的螺丝痕,是洛阳东市某匠的手艺。
她手指一勾,两个兵已经潜到车后,木楔塞入车轮,绳索一兜,整车微微一倾。
车帘里传出细极的琴声,像默念。
鸩按了按车板,低声:“别怕。
我们不拿琴,只拿路。
先下车。
走到旗下再说。”
帘后沉默了半息,一只白得不健康的手从帘底探出,扶住了碗口粗的车辕,然后是一只极细的脚。
人影极轻地落地。
她并未抬头,只把怀里抱得更紧。
鸩把湿帛递过去,帛上有盐。
那人接过,点一点,终于抬眼,眼里是一种被火烤过后的清醒。
她微微一颔,没有言语。
鸩也不问。
她只把车帘放回原位,把青布整好,像什么也没动过。
“尾队守将!”
谷内有人狂吼。
护送的杂牌兵中走出一个穿黑甲的小校尉,身形高,面孔刻着风霜。
他举刀,朝最近的“开路人”
砍来。
那“开路人”
并不迎战,脚一错,肩一靠,把刀锋让过去,短刀反挑,斩在他手腕外侧的皮甲上,恰好挑断缠甲的绳结。
甲落,刀势一轻。
小校尉失手,收也不是,进也不是。
夏侯惇一步踏前,刀搭在他肩窝:“别动。
你敢砍‘人’,我按军令;你不砍‘人’,我放你走。”
小校尉眼里瞬间燃起野火,又被冷水浇灭。
他的胸膛起伏两下,落下去,最后咬牙把刀抛在地上,双手抬起,向后大吼:“后队收刀!
护民先!”
一句话落下,局势更松。
人群开始有秩序地往谷外走。
护人队在两侧伸出绳索,像在河里撒下两道导流堰。
每十步一缸水,每一缸底都有“安”
。
有人哭,有人笑,更有人只是沉默,脚下稳了半寸。
短刀手在车列两侧跑,像织布机上的梭,过一回就挑一刀,把阻拦行的绳与辕斩断,再以手势指路。
弓骑在高处不时扯响竹筒,不让“声”
落下去。
风向突然轻轻一变。
谷口外侧的烟被吹回半缕,往人群这边吞来。
孩子们先咳,妇人紧张,队形有松动。
郭嘉眉峰一紧:“水——”
水队立刻提缸前移。
两名兵把湿帛朝烟上抛,湿重的帛一落,白烟被压得往谷内滚。
夏侯惇提刀,刀尖下压,不让任何人拔刀。
他只用身体架出一堵“墙”
。
人心在这堵墙后面,得到了短暂的憩息。
他看了一眼郭嘉。
郭嘉眼底的“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