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拉出预备的绳线,随时可扯响。
短刀手藏在两侧暗处,一人一处,前方留出空地,宽到足以让一群惊慌的人奔过而不相撞。
夏侯惇与“护人”
置于谷口正中稍外,距离缸不过十步。
“时辰。”
夏侯惇低问。
“再等半刻。”
郭嘉按着袖中竹牌,眼底的“观星策”
缓缓舒展。
不是天的星,是路的星。
昨夜城中的井门已开两处,书与匣正沿着另一条水路往西。
城下的“气”
在他心里的星图上留下了几处浅浅的亮。
他在亮与暗之间找那条“最软”
的线。
那线会引着人群在惊与安的夹缝里选择方向。
第一缕动静,来自谷外的土烟。
护送董军尾队的车列到了。
最前是两名骑督,披着西凉甲,甲面油黑,有火烙的印。
其后是散乱的步卒与民众,车轮深陷,吱呀之声长而绵。
远处还听得出孩子的哭声与妇人的哄声,那哄声带着枯干的沙哑,像在荒地上拉锯。
“记住。”
郭嘉低声,“先‘声’,再‘火’,终‘水’。”
弓骑一扯绳线,“云旗”
的竹筒出一阵低低的吼,像藏在山腹里的风在说话。
旗一举,弓骑齐声喊:“护驾——护百官——前方有人接应——”
喊声不高,却压得稳。
骑督一怔,拔刀乱挥:“哪里来的乱兵?后队站住——”
“粮安令在此,牙门旗在此。”
另一处旗起,声音从谷壁反弹回来,“后队止步,百官先行!”
“百官——百官——”
人群里传起呼应。
有人探出头,看到了谷外那面半隐的“粮安旗”
。
那面旗不高,风一吹,绢面轻轻抖,像某种旧日的例行公事。
人心先信了“熟路”
。
几名衣冠狼狈的中年官员互视一眼,扶着车跳下,想上前辨旗上的纹。
骑督急得大吼:“退回去!
谁敢擅动——”
他话未完,短刀手已从谷壁根下一起身,一刀挑断第一辆辎重车的辕绳,第二刀斩落拉车的皮缰。
马受惊,向侧方一扑。
前后车队为之一缓,那一缓间,人流像呼吸一样涌向谷外。
夏侯惇把刀横在胸前,大喝:“别跑,按缸取水,老人小儿先——”
“放火!”
骑督一声暴喝,把火铳往谷草里一扔。
火点落下,却被湿砂吞住,只冒了一缕白烟。
短刀手早抖开一条湿帛,往火处一盖,“火”
被逼成“烟”
,既不热,也不刺目,只往谷内推。
烟一推,人心更往外靠。
弓骑第二次扯动“云旗”
。
吼声压住嘈杂。
“护驾——护百官——护民!”
三个“护”
,一口气喊完,尾音沉稳,像老吏报案。
谷内护送的杂牌兵被这“熟声”
晃住了心。
有人半信半疑,有人放下了举到半空的刀,有人去扶身边的孩子。
“水!”
郭嘉开口。
水队抬起缸,挪到更靠近车列的位置。
缸里“安”
石在水底静静躺着。
第一个被引过来的,是个抱着琴匣的小童。
孩子脸上全是灰,眼睛大的不像话。
他看到缸底的“安”
字,先是怔,随即把脸埋在缸沿,咕嘟咕嘟地喝。
旁边一名年迈的官员把他的手按住,轻声:“慢一点。”
孩子的嗓子像被水润了一下,出第一声完整的低泣。
两名骑督这才看清:这些人旗是“粮安”
,口令像牙门,手却极快,几乎不杀人。
快,不乱。
他们反倒更慌。
一个骑督大吼着冲向旗手,夏侯惇侧身一步,刀背一震,直接把骑督连人带马拍向谷壁。
岩石震落一团尘,骑督压在尘下喘不过气。
另一人想绕,刚迈出两步,便被弓骑的短箭钉在靴面上,痛得跪地,刀落,手却还抓着缰。
短刀手并不补刀,只把他手里的缰挑开,将马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