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,遮住风。
风一遮,火又直了。
这意味着,有人贴在门外墙根上。
我站在门口,背靠门框,像个闲人。
我不是闲人。
我在等那个“斜”
。
斜又来了一次,这回更深。
我知道那个人贴得更低了。
他要从地缝里露出一只手,把什么东西塞进来。
那东西不是刀,刀会响。
会响的东西不适合今晚。
那东西会是火绒,或是带霜的线。
我把手心捏紧了,把刚刚在袖子里藏好的一小撮湿泥捏成一颗豆。
——女主角视觉转止——
“盐!”
守兵终于反应过来,低声叫了一句,回头朝库房的方向望。
他刚一分心,门缝底下便探进来一缕极细的黑影。
影子抖了一下,随即有一粒点着了的火绒被轻轻一弹,像一只小虫朝囚间滑。
“火!”
几乎同时,阿照一声喝,湿泥豆子脱手,噗地砸在火绒上。
火绒一黯,冒出一股子膻。
守兵扑上来,一脚把门踹开半扇,矛尖斜指地面。
那缕细影疾退。
刘绪在柱后,三指连点,按的是约定的节律。
角落里那口空瓮“嗡——”
地应了一声,声音闷,像鼓蒙上了布。
“东三!”
郭嘉低喝。
“拿下!”
刘绪和另一名亲兵同时抄出短枪,沿着墙根的方向掠出去,拐进东侧第三块砖的拐角。
那人贴墙半蹲,衣袖里藏着绳,绳梢有灰,他一见势不妙,手腕一抖,绳梢朝地上一掷,自害脚踝,试图借疼晕混过去。
刘绪哪见过这个,脚跟一磕,把他从墙根里拎了出来。
人被提到灯前,脸露了半截。
是账房的小吏,额角有一道新伤,手心纸灰厚。
他眼里先是冷,继而慌。
慌得能把冷淹没。
“你叫什么?”
李典已闻讯赶来,声音如铁。
“……”
小吏咬牙不答。
“唉。”
郭嘉叹了一口,叹息里没有怜悯,只有疲倦。
他抬手指了指地上的三滴粥痕,“你想学‘补差’,学错了老师。
盐灰的红骗不了火。”
小吏这才抬眼,恶狠狠地瞪了郭嘉一眼,那眼神里有一种纯粹的恨——不是为人,不是为义,是为自己被看破的恨。
他忽然笑了一下,笑得比哭还难看:“你也活不长。”
“我活多长,不在你。”
郭嘉说,“在我等不等得住。”
【寿命:47:12:o9】
【因:触灭口(小),破一‘暗’(微)】
【注意:肺热渐增;静养需一刻】
李典把人押走,交给军法那边先行枷禁。
囚帐里只剩阿照、守兵和郭嘉。
阿照蹲下身,用布把地上的三滴粥擦了,布角一折,把粉末兜在里面,轻轻一拧,打了个结。
她站起来时,目光冷利,像一把细刀:“我去给典签。
记要。”
“去。”
郭嘉点头。
阿照出了门,又折了回来,轻声:“你手背。”
郭嘉低头,这才看见自己手背被枷边蹭破了一道小口,血凝在灰里,像一条小黑线。
他原本没当回事。
阿照抬起他的手,把袖口一卷,拿出一根极细的针,毫无预告地刺了进去,随即一抹,药汁沁进皮里。
刺的一瞬,疼干净而利落。
他甚至来不及吸一口气。
“会留痕。”
她低声,“留就留。
你要它。”
郭嘉看着她,忽然笑了一下:“你也‘明白’。”
阿照不答。
她把针收回去,把那枚小小的黑漆木片轻轻往席角按了按,像在按某种她自己也不知其名的“安”
。
她走了。
她走路不响,像风收了锋。
风把油盏吹了一下,火又斜。
郭嘉把火芯扭了扭,让它不至于灭。
他靠在囚杆上,枷链冷,背脊热,热从肺里起,像有一小团火在胸里熬。
观星策在心里不紧不慢地翻页,每翻一下,就有一行细小的提示浮出来又沉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