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淖重没听懂:“补……差?”
“你欠的差账,别人会替你‘补’。”
郭嘉淡淡,“补在你的嘴里。
盐灰火不成,你也会成火。”
淖重抖。
他忽然使劲摇头:“我不吃。”
“不吃也得做个样子。”
郭嘉往前一俯身,把脚下那枚小小的青瓷碗翻过来,在碗底用指尖捻了一抹灰。
“饭来了你接住,晃三下,溅出来一星在地上。
地上的灰是我挑好的,盐混了极少。
溅在上头,边缘白,立刻叫。
你只叫‘盐’,别叫‘毒’。
毒字会让守门的心乱,‘盐’会让他们想起库房。”
淖重咽口唾沫:“我……我能记住。”
“记不住也不要紧。”
郭嘉扯了扯枷链,“我会提醒你。”
他把另两件小事摆好——一盏小油盏斜斜地挪到门缝边,一小块黑漆木片压在席角。
油盏一挪,门缝漏进来的风就会偏一指,火焰会朝里斜。
有人从门外贴墙影里动,火焰自然跳一下。
木片压席角是给自己用的,他坐久了会滑,压住了,人就稳。
【寿命:47:31:52】
【注意:肺热微起;夜半风偏南(小);囚帐外东三砖矮半指】
阿照来了。
她的步子轻,端着漆盒。
她一进门,先看地,再看人,最后看火。
她把盒放下,抽出一根细银针在油盏里烫了一下,针尖贴在自己腕上试过温,又才去碰郭嘉的脉。
——女主角视觉·阿照——
囚帐的风像从麦缝里漏出来的,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小涩。
我把银针烫到自己也觉得有点烫才去碰他的皮。
他的脉细,像一根线,被风牵着会跑。
我最怕这种脉,像一只会飞的小虫,轻轻一碰就要断。
我捏住了,像捏一根丝。
“药我都备好了。”
我把包里东西一件件拿出来,青木灰、洋苏草、薄荷、麻黄,一小撮一小撮,像在摆家常。
我不抬眼看他,他也不看我。
我们都知道看太多,会被营里的风看见。
典签给了我两碗粥,一碗清,一碗稀。
我在门外把两碗对着鼻子闻了一闻,清的一碗里有一缕不对。
那不对不是“苦”
,是“甜”
。
甜得涩,像有人把糖埋在灰里。
我知道那甜是“霜”
。
霜里带一点硫,碰到盐就红。
我把银针沾湿,轻轻点了点。
针尖变了色,很轻的。
我的心往下一沉。
我把那碗放在左边,又把另一碗放在右边。
照规矩,左边是囚,右边是看守。
若我这会儿把两碗换一换,就把祸换给了另一个。
可我不能这样。
我不能让坏事挪地方,我得把坏事生出来。
可是它要生在他的身上吗?
“别换。”
那瘦的人开口。
他没看我,也像是看穿了我的心,“你把左碗端进去,记住,溅三下。
溅在地上有盐灰,红得快。
你在门口别走,听见‘盐’就喊‘火’,喊得像你在救火。
兵喜欢去救火,不喜欢去查毒。”
我咬了咬牙。
我知道他说得对。
对的事常常难做。
我端着那碗进去,手稳到自己都不相信。
我把碗递到内吏手里。
内吏手抖,我就用自己的手托着他的手。
我们一起晃了三下。
三滴粥弹在地上,第一滴没变,第二滴边缘淡,第三滴像被人用火头点了一下,起了极淡的一丝红。
我立刻喊:“盐!”
门外守兵一惊,真就往库房那边看了一眼。
我心里一松。
这个瘦的人连“喊什么”
都想好了。
他脑子里是不是也有个沙盘?
我把另一碗交给了看守,扭头就去门外。
我把吩咐的银针放回盒里。
我的手在抖,可我不能让它抖。
我抬眼看那盏油盏,火斜了一下。
斜得不多,可我看得见。
我把盆偏了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