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足?寒疾可治?众官交头接耳,答得整齐。太常收器,鼓声不乱。车驾回转,风在车尾轻轻一绕,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把方才那些过于锋利的气流整了一遍,塞进了礼器的盒子里。
曹操远远俯身,目送车驾回城。荀彧眼中有光,极细,极深,像藏在袖里的灯火。程昱在“白马市旧亭”的影里把铜铃轻轻一摇,铃舌不动,街角那三个“真的怀疑者”与两个“假的热心者”一起打了个寒噤,分作两头散去。鸩站在“水门”的虚处,看着水面被风压出一圈圈规整的纹——像有人在暗处练了一回“平气”。
圜丘上,人散得极快。郭嘉独留三息,方转身下阶。每一步落地,他都能听见自己心里那枚“阵核”与胸中的心同时敲了一下,像两只节拍不同的鼓,在这一刻合了拍。路过“空白”那一寸时,他停了一下,伸手虚虚一按,像是在门口把鞋底上的泥抹掉。
回帐后,他让人撤了阵盘,把袖中那枚磨得温润的楔子收回木匣。他没有立刻坐下,先走到里案角,把锦袋轻轻抚了一下。焦尾不语。他笑,笑不是为琴,乃是为“人”。他端正坐定,提笔写下四句极短的字:
“礼入阵,煞入法。
人居刀前,刀居心后。
唯一解药,天子龙气。
记:请,不夺。”
墨未干,北门方向有快马来报。鸩入帐,递上纸札一角,纸上两行急字——“乌巢粮聚已有溢势,白马市嚣声稍息。冀中风急,法弱。”她抬眼看他,目光清而稳。
郭嘉把札折起,按在案上。他看着那四句字上的墨一点点收干,像一滴水在石上慢慢隐去。锁骨下的鳞背后极轻地动了一下,不燥,不倨,不笑——像一头被承认了军籍的兽,乖乖地蹲在营栅后,耳朵竖着,随时待征。
他知道,“药”不是一朝一夕,礼也不是一次就能把“它”写进骨头。可第一笔已经落下,路从这里生长。他把笔搁回砚旁,抬头,窗外有风,带着一丝极浅的麦香。
“主公。”他在心里轻轻唤了一声,“下一步,该动刀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