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话我离婚了还惦记前夫。”
林晓的目光落在她风衣口袋露出的半截口红上,是支崭新的迪奥 999,外壳亮得晃眼,显然是刚买的。张兰顺着她的目光摸出口红,突然笑了,眼角的皱纹里满是藏不住的开心:“周建斌送的,说‘补你四十岁的生日礼物,当年没让你用上真的,现在给你补上’。” 她旋出口红,在手腕上轻轻试了试色,正红色在皮肤上亮得像团火,比任何时候都鲜艳,“我收了,这次没矫情,也没说他浪费钱 —— 我知道,他是把仓库管理员的奖金攒了半年,才买的这支口红。”
会议结束后,林晓在走廊的拐角处,看见张兰和周建斌站在一起。周建斌的腰比之前挺直了些,手里提着个保温桶,张兰正从里面舀出一勺汤,吹了吹才递到他嘴边,像对普通的老夫妻,没有客套,只有自然的亲昵。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,周建斌手腕上的红绳结和张兰帆布包上的红绳结,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,像两颗心紧紧缠在一起,比任何珠宝都耀眼。
周建斌喝了汤,伸手替张兰拂去风衣上的绒毛,动作熟稔得仿佛他们从未分开过。“仓库里的电热毯我换了新线,”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,眼角的皱纹里盛着阳光,“以后冬天值班,再也不怕线短路了。” 张兰嗔怪地拍了下他的手:“早让你别用那旧的,偏不听,要是触电了怎么办?” 嘴上说着责备的话,眼底的温柔却藏不住,像初春融化的溪水,潺潺地淌着。
林晓悄悄退后一步,不想打扰这温馨的画面。她想起饭局上张兰举着鎏金酒杯,杯沿的口红印艳得刺眼,那时的她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,用 “钱” 和 “面子” 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;可此刻的她,卸了浓妆,没了名牌包,只是个会为爱人吹凉汤、担心他用电安全的普通女人,眼里的光比水晶灯还亮。
“对了,儿子昨天视频说,国外的冬天比这边冷,” 张兰从帆布包里掏出个信封,递给周建斌,“我给他寄了件羽绒服,你看看尺寸对不对,要是小了,我再去换。” 周建斌接过信封,指尖碰到她的手,两人都愣了一下,随即相视而笑 —— 那笑容里没有离婚后的尴尬,只有多年相伴的默契,像老槐树的根,早已在彼此心里扎了深根。
林晓转身离开时,听见周建斌说:“等周末,我带你去吃你最爱吃的那家糖醋鱼,老板说最近新添了糖醋排骨,你不是一直想吃吗?” 张兰的声音带着雀跃:“真的?那我得早点起,顺便去趟菜市场,给你买你爱吃的白菜,包你最爱吃的白菜猪肉馅饺子。”
走廊里的阳光越来越暖,林晓的心里也泛起一阵暖意。她终于明白,张兰在饭局上说的 “男人的钱才是底气”,不过是她在生活里跌过跟头后,给自己找的 “保护色”。真正的底气从来不是银行卡里的数字,不是名牌包和鎏金酒杯,而是有人记得你四十岁想要一支迪奥 999,五十岁还愿意为你煮一碗西红柿鸡蛋面,是不管分开多久,他依然记得你爱吃的糖醋鱼,你依然记得他爱吃的白菜饺子,是那些藏在 “算计” 背后的惦记,比任何奢侈品都能盛住生活的暖。
回到办公室,林晓打开手机相册,删掉了那张在饭局上拍的照片 —— 照片里的张兰举着鎏金酒杯,杯沿的口红印鲜艳得像朵假花。她又点开新拍的照片:走廊的阳光下,张兰和周建斌站在一起,手里的保温桶冒着热气,两个红绳结在光线下紧紧相依,像他们从未分开过的爱情。
林晓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,突然想起自己刚毕业时,老师说过的一句话:“生活就像一杯酒,有人喜欢用鎏金酒杯装着,显得奢华;有人喜欢用粗瓷碗盛着,却喝出了烟火气。可真正的好滋味,从来不在杯子上,而在酒里。” 就像张兰和周建斌的爱情,没有鎏金酒杯的衬托,没有名牌包的点缀,却藏着最真实的温暖,像那杯吹凉的汤,像那床旧电热毯,像两个紧紧相依的红绳结,在岁月里慢慢熬出了最香的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