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:换药室的阴影
小满的阳光斜斜切过骨科病房的玻璃窗,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。
林晚推着治疗车走过走廊,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墙角的消毒桶,溅起的水珠在瓷砖上洇出细小的痕,像串未写完的省略号。
张敬尧医生的办公室门虚掩着,里面传来钢笔划过病历的沙沙声,混着他指间转动金属钢笔的轻响,像某种蛰伏的虫在磨牙。
“小林,3床的换药盘你拿错了。”
张敬尧的声音从背后飘过来,带着薄荷牙膏的清凉气息,却让林晚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。
她转身时,治疗车的金属杆突然莫名晃动,碘伏瓶“哐当”
坠落在地,褐色的液体在他锃亮的鳄鱼皮皮鞋上漫开,像泼翻的碘酒在绘制某种不祥的图腾。
“对不起张医生!”
她慌忙蹲下去捡玻璃碎片,右手食指被锋利的边缘划开道血口,血珠滴在白大褂上,像朵骤然绽开的红梅。
张敬尧弯腰帮忙时,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手腕内侧,那处皮肤最薄,能清晰感受到他指腹的粗糙——上周他刚做完一台骨科大手术,缝合针留下的茧子还没褪尽。
“笨手笨脚的。”
他的笑声贴着耳廓响起,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垂,“下次小心点,这碘伏沾在白大褂上,洗不掉的。”
换药室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,监控探头被巧妙地对准了对面的消防栓,形成个完美的视觉盲区。
林晚撕开无菌纱布准备包扎伤口时,身后的金属药柜突然出“咔嗒”
轻响——张敬尧反锁了房门。
她还没来得及回头,就被双带着雪松香水味的手臂从背后箍住,左手牢牢捂住她的嘴,右手顺着白大褂的下摆往上钻,指尖刮过腰间的皮肤,像条冰冷的蛇。
“就一会儿。”
他的胡茬蹭着她的颈窝,消毒水的味道突然变得刺鼻,“这换药室的隔音,比手术室还好。
上次王护士在这里摔碎了体温计,外面愣是没人听见。”
林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。
她想起入职培训那天,护士长拿着张泛着油光的剪报,指着“张敬尧医生荣获国家级医疗成果奖”
的标题说:“跟着张医生好好学,他手上可是有真经的。”
此刻那些金光闪闪的头衔,突然化作毒蛇的信子,舔舐着她裸露在外的恐惧。
她猛地曲起膝盖往后顶,听见张敬尧闷哼一声,趁他吃痛松手的瞬间撞开房门。
治疗车的万向轮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尖叫,金属托盘里的镊子、剪刀叮叮当当摔了一地,像串破碎的警铃。
走廊里,实习生小周正蹲在护士站核对输液单,蓝口罩上方的眼睛在看到林晚通红的眼眶时,突然慌乱地垂下,手里的笔在输液卡上洇出团墨渍。
张敬尧整理着白大褂走出来,第二颗纽扣明显系错了位置,却浑然不觉地对着小周扬了扬下巴:“把3床的头孢换成长效制剂,他肝肾功能不太好。”
仿佛刚才在换药室上演的,只是场无伤大雅的错觉。
林晚躲在消防通道的安全门后,指尖反复摩挲着被触碰过的手腕。
墙上的消防示意图用红笔标注着每个监控的位置,换药室、库房、楼梯间——这些张敬尧总以“清点药品”
“核对病历”
为由让她单独前往的地方,都像精心布置的陷阱,巧妙地避开了所有镜头的注视。
第二节:录音笔里的喘息
芒种的雨下得缠绵,林晚的白大褂左侧口袋里多了个硬物——支在文具店花89块买的录音笔,银色外壳被磨得亮,小巧得能完全藏进掌心。
张敬尧今天又让她去地下库房清点过期药品,推开厚重的铁门时,浓重的福尔马林气味里混着他常用的雪松香水味,像裹着糖衣的毒药。
“小林,帮我拿下顶层的酒精棉。”
他站在铁质药架后,阴影把他的脸切割得只剩半张嘴在动。
林晚踩着折叠梯往上够时,后腰突然被只温热的手掌按住,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,呼吸声在空旷的库房里被无限放大,像头野兽在喉咙里出的低吼。
录音笔在口袋里烫,塑料外壳几乎要嵌进肉里。
林晚故意手肘一歪,把酒精棉盒碰掉在地,蹲下去捡时用膝盖顶住口袋,精准地按下了录音键。
“张医生,请您自重。”
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镇定,指尖却在颤抖——这是她鼓足勇气练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