报表,蓝色的数字晕成了一片,“我陈立东做人有底线,绝不拿家人的东西填窟窿!”
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,连掉根针都能听见。
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拍照,有人低着头信息,小林在门口朝他使眼色,嘴型比画着“高利贷的人来了”
——那两个穿黑西装、露着纹身的男人,昨天还堵在他家小区门口,说“再不还利息,就找你儿子聊聊”
。
陈立东冲出会议室,在楼梯间撞见了那两个男人。
带头的刀疤脸拍着他的肩膀,力道大得像要捏碎他的骨头:“陈总,利息该结了。
五百万本金,三个月利息四十五万,一分不能少。”
他的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,浑身冷。
上周去医院看父亲,老人插着氧气管,拉着他的手说:“立东,别硬撑了,爸这病治不治都行,回家……”
他当时咬着牙说“爸你放心,钱的事我来想办法”
,可现在,他连明天给工人买盒饭的钱都凑不齐。
晚上回家,林慧把一份离婚协议书放在餐桌上,旁边是她收拾好的行李箱,粉色的行李箱上还贴着儿子幼儿园的贴纸。
“立东,我不是要逼你。”
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,“我爸的手术费我已经跟娘家借了,这套房子也挂到中介了,够咱们撑一阵。
但我不能让儿子跟着你担惊受怕,昨天高利贷的人都找到学校门口了,老师给我打电话时,我心都快跳出来了。”
陈立东看着协议书上“自愿离婚”
四个字,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。
他想起结婚时,自己骑着辆二手自行车载着林慧,说“以后给你买宝马,住带花园的大hoe”
,她当时笑着搂紧他的腰,说“我就喜欢坐在自行车后座上,能闻见你身上的汗味”
。
可现在,自行车换成了奔驰,家却要散了。
深夜,陈立东开车去了鼎盛集团楼下。
警戒线还没撤,地上的血迹被雨水冲成了淡红色,像块褪色的红布。
他想起张启明去年在酒会上拍着他的肩膀说“咱们民营企业,看着风光,其实脚下全是雷,稍微不注意就会踩炸”
,那时他还不信,觉得只要自己够努力,就能避开所有坑——现在才知道,有些坑,从你想“做大做强”
的那天起,就已经挖好了。
手机响了,是赵师傅打来的,声音里带着疲惫:“陈总,车间的工人说要集体辞职,他们怕拿不到工资,想去找新工作……”
陈立东挂了电话,把车停在江边。
江水在夜色里泛着黑,像一张张开的嘴,等着吞噬他这样的失意者。
他摸出烟,却怎么也点不着,风太大,火苗刚冒出来就被吹灭了——就像他这十年的心血,刚有点起色,就快被现实吹灭了。
第三节:反转的遗书
陈立东是被冻醒的。
晨光透过车窗照进来,江面上飘着薄雾,像一层纱。
他摸出手机,三十七个未接来电,二十个是林慧的,五个是赵师傅的,还有一个陌生号码,备注是“鼎盛集团法务部”
。
他回拨了那个陌生号码,对方的声音很平静:“陈总您好,我是张启明先生的律师。
张先生留下了一份遗书,特别提到了您,说有样东西要交给您,对您可能很重要。”
在律师事务所,陈立东拿到了一个密封的牛皮纸信封,摸起来厚厚的。
打开时,一把铜钥匙和一张字条掉了出来。
字条上的字迹是张启明的,却透着种奇怪的轻松:“立东,当你看到这封信,我大概已经解脱了。
别学我傻,打开地下室的保险柜,里面的东西能救你的厂,也能让你明白,咱们输的不是能力,是贪心。”
地址是张启明郊外的别墅。
陈立东握着钥匙,手心全是汗。
他想起张启明鼎盛时期的风光:开着宾利,戴着百达翡丽,在酒桌上拍板就是几千万的项目,身边围着一群人喊“张总”
,怎么会特意给他留东西?难道是现金?还是什么能抵债的合同?
别墅的地下室积着一层灰,蜘蛛网挂在墙角,看起来很久没人来了。
保险柜藏在书架后面,黑色的柜门落满了灰,密码锁上还沾着点锈。
他试着输入自己的生日——“咔嗒”
一声,保险柜开了。
里面没有现金,没有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