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他手中的银针在蓝色的布料上翻飞,度之快,犹如一只灵动的蓝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。
每一次银针的穿梭,都留下一道笔直得仿佛用直尺量过的线迹,让人不禁为之赞叹。
“看见没?线头得藏在褶子里,就跟做人一样,别啥棱角都往外露。”
陈军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,这是他凭借三年“缝纫状元”
的荣耀所积攒起来的底气与派头。
车间的墙上,光荣榜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,陈军的照片被擦拭得一尘不染,亮得仿佛能反光,旁边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小红花。
这些小红花,是每周“改造之星”
的奖励,若将它们串起来,竟能绕缝纫机整整三圈,宛如一条绚丽的花环,彰显着陈军在这监狱里的卓越表现。
上个月的象棋比赛奖杯骄傲地摆在台角,与他用碎布头精心缝制成的布老虎并排而立。
那布老虎憨态可掬,眼睛是用两颗黑纽扣缝上去的,据说还是照着王狱长的样子做的,当时可把全车间的人逗得笑了整整三天。
“陈师傅,听说你要留队?”
小李正听得入神,手中的针却突然不小心扎在了手指上,一滴鲜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,滴落在布面上,刹那间,仿佛一朵娇艳的小红花突然绽放。
这小李进来之前,本是街头的混混,天不怕地不怕,却唯独对陈军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毕竟,能把这看似灰暗的牢狱生活,硬生生过成一本满是荣誉的“荣誉簿”
的,整个监狱里也就只有陈军一人而已。
陈军的手微微一顿,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,他默默地把布老虎往小李怀里一塞,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感慨。
“出去能干啥?我堂哥在镇上开服装厂,前年我托人去打听,他居然说‘厂里招条狗都比招劳改犯强’。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,随后,他突然扯过一块碎布,双手如行云流水般舞动,“唰唰”
几下,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便在他手中诞生。
“在这儿,剪只蝴蝶就能换面小红旗;可出去了,怕是连剪刀都不会让我碰一下。”
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与恐惧。
说着,他不经意间瞥见角落里老周以前的工位,那里如今已空无一人。
他还记得,老周总是在半夜趁大家都熟睡时,偷偷练习摊煎饼的手势,嘴里还念叨着出去后要摆摊的计划。
当时的陈军,还笑话老周傻,可现在,他才渐渐明白,那哪里是傻,分明是对未来生活的一种热切期盼啊。
“陈师傅,监狱长让你去趟办公室!”
就在这时,狱警小张探进头来,手中高高举着一个红本本,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。
“你的高级缝纫师证下来了,还是国家承认的呢!”
陈军听到这个消息,手猛地一抖,手中的针竟扎在了布老虎的耳朵上。
这证,可是他连续熬了三个通宵,付出无数心血才考下来的。
原本,他只当这证不过是墙上又多了一张可有可无的纸,从未想过,这看似普通的一张纸,或许真的能在外面的世界为他换来一口饭吃,给他的未来带来一丝曙光。
第三节:狱长的"
秘密武器"
王狱长的办公室里,气氛略显凝重。
陈军站在桌前,目光死死地盯着桌上的一张照片,眼神中满是惊讶与思索。
照片里的男人蹲在一堆瓷砖上,身上穿着一件沾着白灰的迷彩服,背后跟着一群头戴安全帽的工人,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,那男人更是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,仿佛生活充满了无尽的喜悦与希望。
“这是我表兄,十年前因为酒驾撞死人,被判了六年。”
王狱长一边说着,一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照片,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慨。
“出去的时候,就只带了一身打着补丁的衣服,可现在呢?他带着二十多个老乡一起搞装修,去年还在市区买了一套带阳台的房子,专门给阳台装了一台缝纫机,说等我退休了,要让我教他老伴儿做被罩。”
王狱长的语气里,既有对表兄的骄傲,又带着一丝对陈军的期许,希望他也能有如此转变。
陈军的视线缓缓滑到照片的角落,他的眼神突然定住,那台缝纫机看着竟是如此眼熟。
仔细一瞧,这不就是他去年赌气给狱长“抵债”
的那台嘛!
当时,王狱长总拿“出去找不着活儿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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