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:相亲桌上的坦白
“老面馒头铺”
的八仙桌沾着层薄面粉,像是撒了层细雪,林艳的手指在桌沿反复划着,把“相亲登记表”
上“兴趣爱好”
一栏的纸边都抠出了毛边,指尖还沾着点早上揉馒头时没洗干净的面疙瘩。
对面的王清正埋着头啃刚出锅的糖包,琥珀色的糖汁顺着嘴角往下淌,在军绿色工装裤上洇出浅褐色的痕——那裤子一看就是刚从工地上来的,裤脚还沾着泥点,膝盖处磨得亮,裤腰上别着的扳手露了半截,活像揣着个铁疙瘩。
“我得跟你说个事。”
林艳端起茶杯抿了口,杯子在桌上磕出轻响,茉莉花茶的热气瞬间模糊了她的眼镜片,让她看起来像蒙着层雾。
她深吸一口气,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:“我胸小,你要是嫌弃,现在走还来得及,张阿姨那边我去解释,不耽误你找下家。”
说完她飞快地低下头,目光落在蒸笼里雪白的馒头——面团在热气里鼓胀得圆滚滚的,像某种无声的讽刺,衬得她胸前的碎花衬衫更显平坦。
王清的糖包“咕咚”
一下卡在喉咙里,他猛地咳嗽起来,脸涨得像刚出锅的红糖馒头,手里的糖包都差点捏变形。
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,林艳的衬衫在胸前撑不起半点弧度,像个没装满麦粒的布袋,但他更在意的是刚才进门时,看见她帮环卫工大爷拾掉落的馒头,手指被蒸笼烫得红也没吭声,还笑着说“刚出锅的香,趁热吃,凉了就不暄乎了”
,那模样比蒸笼里的馒头还暖。
“有、有馒头大吗?”
王清的声音突然劈了叉,像被砂纸磨过的水管,他慌忙抓起个刚蒸好的老面馒头比划,馒头在他手里显得格外小巧,“我妈蒸的馒头,这么大。”
他用拇指和食指圈出个拳头的形状,余光瞥见林艳的耳根“唰”
地红了,像被蒸笼热气熏过的苹果,连耳尖都透着粉。
林艳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,硬着头皮点了点头:“有。”
这话是昨天跟闺蜜练了八遍的,当时闺蜜笑得直不起腰,拍着桌子说“林艳你疯了?哪有人相亲这么坦白的,也太虎了”
,现在看王清这副目瞪口呆的模样,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,最好能钻进蒸笼底下,让滚烫的蒸汽把自己“蒸熟”
算了。
介绍人张阿姨端着两碟酱菜从后厨出来,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圈,像个精明的老掌柜:“小艳这孩子,就是实在,说话不绕弯子,跟她蒸的馒头似的,实打实的。”
她用筷子在王清的糖包上敲了敲,声音带着撮合的意味:“小王是咱巷里最好的水电工,手艺没的说,上次给三楼李奶奶修热水器,不仅没收钱,还顺带把老化的水管全换了,李奶奶现在见人就夸他。”
王清突然把啃剩的糖包推到林艳面前,糖汁还沾在纸上,黏糊糊的:“你尝尝?这家的糖包是老面的,甜得刚好,不齁嗓子。”
他的手指在桌沿“有馒头大”
的承诺上顿了顿,声音低了些,却格外认真:“我不挑这个,我妈说‘娶媳妇得看心眼善不善,不看胸脯大不大,心眼好才能把日子过甜’。”
蒸笼里飘出的热气在他眼里凝成雾,像藏着没说出口的温柔,把他粗糙的眉眼都衬得软了几分。
林艳的眼镜片突然蒙上一层水汽,她赶紧摘下来擦了擦,却越擦越花。
她想起前几次相亲,对方要么盯着她的胸口笑,要么拐弯抹角问“你这身材,以后能不能生孩子”
,只有王清,自始至终没往她身上乱瞟,注意力全在馒头上,啃糖包时的模样像个没长大的孩子,却比那些油嘴滑舌的人真诚多了。
“那……明天我妈让我去给她买老面馒头,你要不要一起?”
林艳的声音比蚊子哼还轻,却清晰地落在王清耳里。
他啃糖包的动作猛地顿住,突然“噗嗤”
笑出了声,嘴里的糖渣喷在桌面上,像撒了把碎星星,连眼角都笑出了细纹:“好啊!
正好我也想跟你学学,咋蒸出这么暄乎的馒头,我妈总说我揉面没力气,蒸的馒头跟石头似的。”
第二节:洞房夜的惊呼
林艳的红盖头被王清的指甲勾住时,她正攥着枕头套瑟瑟抖,指节都泛了白。
新房的墙角堆着亲戚送的贺礼,其中一袋旺仔小馒头格外显眼——是表妹昨天塞给她的,挤眉弄眼地说“晚上饿了垫垫,别跟我哥客气”
,此刻却像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