嘲讽的符号,在红烛的光晕里泛着奶白色的光,刺得她眼睛慌。
“其实……”
王清的喉结上下滚了滚,手在门把手上悬着没动,像在纠结要不要关门,“白天在馒头铺,我不是故意问那话的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林艳身上的婚纱,租来的裙摆撑得像朵蓬松的云,却掩不住她紧绷的肩膀,“我就是……就是嘴笨,不会说好听的,脑子一热就问秃噜嘴了。”
林艳干脆把盖头扯下来,露出贴满碎钻的眼镜,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,像含着水汽:“我知道你啥意思。”
她从床头柜摸出那袋旺仔小馒头,“哗啦”
一声倒在手心,往王清手里塞:“你要是真觉得亏,现在反悔还来得及,我妈说了,彩礼一分不少退给你,咱们就当没认识过。”
塑料袋摩擦的响声在寂静的新房里格外刺耳,像在撕扯某种脆弱的平衡,连空气都变得紧绷起来。
王清的手突然在她头顶顿住,指尖离她的头只有一厘米。
他想起早上接亲时,林艳的闺蜜偷偷拉着他说:“艳艳从小就因为身材自卑,上学时总被人起外号,你可得多担待,别跟她开玩笑说这个。”
当时他没太在意,此刻看她攥着小馒头的手指白,指节都在抖,突然觉得喉咙紧,像被馒头噎住了似的。
“我不是那意思。”
他的手掌轻轻贴在她的后颈,指腹摸到她烫的皮肤,像摸到了刚出锅的馒头,“我就是……就是脑子里先入为主了。”
红烛突然“噼啪”
爆了个灯花,照亮他耳尖的红,像被烛火燎过似的:“我以为你说的是……是旺仔小馒头那么大,谁知道你说的是老面馒头……”
林艳的眼镜差点滑到鼻尖,她赶紧用手扶住,看着王清手里攥着的旺仔小馒头,突然“噗嗤”
笑出声,眼泪混着睫毛膏往下淌,在脸颊上画出两道黑痕:“你个笨蛋!
我要是有老面馒头那么大,还能穿进这婚纱?这婚纱的腰围都快比我胸围大了!”
她的拳头在他背上捶得像打鼓,力道却软得像,连半点疼都没有。
王清的笑声在婚房里撞出回音,把窗台上贴的喜字都震得颤。
他抓起个旺仔小馒头往嘴里扔,却没接住,小馒头“嗒”
地掉在林艳的婚鞋里,滚了个圈。
“其实我更喜欢你这样的,”
他挠了挠头,笑得有点憨,“抱起来……方便,不硌得慌。”
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口水呛住,咳嗽得比刚才吃糖包还厉害,眼泪都咳出来了。
窗外的月光爬进窗棂时,林艳已经把旺仔小馒头倒在青花碟子里,摆成了个小堆。
王清的头枕在她腿上,听她讲小时候的事:“以前总有人给我起外号,说我像没起来的馒头,后来我就跟着我妈学揉馒头,面团在我手里,想揉多大就揉多大,揉着揉着就不自卑了。”
她的手指在他头里轻轻划着,像在揉面团似的:“以后我天天给你蒸馒头,老面的,管够,让你吃个饱。”
第三节:馒头铺的日常
婚后的清晨,王清的自行车总是载着两个布袋,像挂着两个小灯笼。
前面的布袋里装着给丈母娘的老面馒头,是林艳凌晨五点起来蒸的,暄乎得能捏出印;后面的布袋里捎着林艳爱吃的旺仔小馒头,是他绕路去市买的,还得挑生产日期最新的。
自行车铃在巷子里“叮铃叮铃”
响,惊飞了墙头上的麻雀,鸟屎“啪”
地掉在车筐里,他也不嫌弃,反正筐里除了工具就是馒头,不碍事。
“王师傅,又给媳妇买零食啊?”
馒头铺的张大爷用长柄勺敲着蒸笼,白雾里的脸像尊弥勒佛,“你这两袋馒头,现在成了咱巷口的招牌了!
早上看见你车过,就知道该起锅蒸新馒头了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林艳身上,她正帮着拾掇刚出锅的馒头,白色的袖套上别着朵布做的茉莉花——是王清昨天修水管时在垃圾堆里捡的,洗干净后用针线缝了个别针,给她别在袖套上,说“看着亮堂”
。
林艳的脸比刚蒸好的糖包还红,赶紧把一袋热馒头往王清怀里塞:“快去修李奶奶家的水管,她说早上起来没水,别在这儿贫嘴了。”
王清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捏了捏,掌心的薄茧蹭得她痒,像在传递某种隐秘的情话。
他接过馒头,又从口袋里掏出颗话梅糖塞进她嘴里:“甜不?昨天修完水管,张大妈给的,我没舍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