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开门,看见女人抱着一个旧煤气灶站在楼道里,浑身都湿透了,头贴在脸上,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:“林医生,您懂这个吗?我们家的煤气灶突然打不着火了,今天的面都已经好了,要是做不了早餐,就卖不了钱了……”
她的脸上还沾着点面粉,额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,是上次炸油条时被油星烫到留下的,还没完全长好。
林墨的工具箱放在阳台,上面还沾着上次修水管留下的水渍。
他拿出螺丝刀,小心翼翼地拧开煤气灶的底座,很快就现了问题——输气管老化开裂了,气体泄漏,所以打不着火。
“得换根新管子,”
他用手指碰了碰开裂的输气管,“这管子已经老化得很严重了,再用下去容易出危险,会漏气爆炸的。”
女人的脸瞬间变得惨白,她慌忙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,里面装着零零散散的零钱,有一元的硬币,也有五角、一角的纸币。
她把零钱倒在楼道的台阶上,蹲在地上数了一遍又一遍,最后抬起头,声音带着点颤抖:“林医生,我这里只有五十五块钱,够买一根新管子吗?”
她的眼睛里满是焦虑,显然是怕钱不够,耽误了做早餐。
“我来吧,我在网上下单,让师傅送过来,很快的。”
林墨掏出手机,打开购物软件,找到附近的五金店,下单了一根新的输气管。
等待师傅送管子的间隙,他的眼角瞥见3o2室布帘后的老太太正对着墙壁比划,手指在瓷砖上敲出“笃笃笃”
的声音,像是在打某种暗号。
女人看见这一幕,突然红了眼圈,声音带着点哽咽:“我妈以前是会计,最会算账了,账算得比谁都清楚,可自从中风后,连1加1等于几都算不清了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老太太突然伸手打翻了旁边的水杯,水洒了一地。
女人赶紧走过去,拿起毛巾擦水,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:“妈是想喝水了吧?别急,我给您倒杯温的,您不能喝凉的。”
林墨帮着女人换输气管时,需要先把布帘拉开一点,方便操作。
布帘被扯落的瞬间,他看见里间的墙上贴满了泛黄的奖状,有“市三好学生”
“卫校技能大赛第一名”
“优秀护士”
,每张奖状上的名字都是同一个——“苏晓燕”
,显然是女人的名字。
最新的一张奖状是五年前的,边角被泪水泡得皱,看得出来被反复抚摸过。
“我妈以前在菜市场摆摊卖菜,供我读的卫校。”
女人的声音在油烟里显得有些沙哑,她正用纸巾帮老太太擦嘴角的涎水,手顿了顿,继续说,“我妈总说‘丫头要当医生,不当摆摊的,摆摊太辛苦’,结果我刚毕业,她就中风了……”
她没说下去,但林墨看见布帘角落放着一个蛇皮袋,里面装满了塑料瓶和易拉罐,每个瓶子都洗得干干净净,显然是老太太平时捡的,想帮家里减轻点负担。
老太太突然伸出没偏瘫的左手,紧紧抓住林墨的手腕,用力把他往自己的枕头底下拽。
林墨的指尖触到一个硬邦邦的纸包,他疑惑地打开,现里面是一沓用橡皮筋捆着的零钱,最大面额是十块,最小的是一毛,纸币都被抚平叠得整整齐齐。
他大致数了一下,刚好五十五块钱,和女人刚才数的钱数一模一样。
“这是……”
林墨惊讶地看着老太太。
“这是我妈偷偷攒的钱。”
女人的眼泪掉在纸包上,晕开了一小块湿痕,“她知道家里不容易,就趁我不注意,偷偷捡瓶子卖钱,攒了好久才攒够五十五块,说要留着应急……可她连自己的手都控制不住,连瓶子都捡不稳,却还想着帮家里……”
女人的话还没说完,老太太突然清晰地吐出两个字:“好……人……”
声音虽然含糊,却足够清晰,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林墨的喉结动了动,把纸包小心翼翼地塞回老太太的枕头底下,假装没看见女人偷偷抹眼泪的动作。
他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,父亲也是这样,在他读医学院的时候,每天凌晨三点就起来磨豆浆、做早餐,说“砸锅卖铁也要供你读完书,让你当一个好医生”
,直到后来累倒在豆浆机旁,再也没醒过来。
那一刻,他突然觉得,眼前的老太太和自己的父亲,是那么的像,都在用自己的方式,默默守护着家人。
雨停的时候,五金店的师傅送来了新的输气管,林墨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