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在五棵槐树下见面,“生姜两片”
是说要带两件棉衣,给受伤的战士穿。
“所以……您娘根本不知道‘阿弥陀佛’是什么意思?她只是把佛号当掩护?”
苏棠的手指在“神爱世人”
四个字上摩挲,突然明白陈奶奶的茫然从何而来。
这是一场跨越三代的信仰伪装,像一层裹在真相外面的糖衣,甜得让人忘了里面的药味,也忘了最初的模样。
林静淑念了一辈子“阿弥陀佛”
,心里装的却是“主”
,可她的善良,却比任何信仰都更真切。
暴雨敲在窗棂上,像无数只手在拍打,声音又急又密,把屋里的哭声都盖了些。
陈奶奶抱着那本日记,突然笑了,眼泪却越流越多,笑着笑着,声音就变了调:“难怪我娘总说,念佛就是心里装着别人。
她给游击队送情报时,把仅有的口粮分给受伤的战士;解放后办扫盲班,教街坊邻居认字,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,她都耐心教,从不提自己信啥;谁家有难处,她都去帮,张婶家孩子生病,她连夜走十几里路去请大夫,自己脚都磨破了……原来她不是在念佛,是在做人啊。”
佛龛上的阿弥陀佛还在微笑,琉璃眼睛在闪电中闪着光,像是在回应她的话。
苏棠突然现,佛像的后脑勺有一个极小的十字架印记,被香火熏得黑,不仔细看根本现不了——显然是林静淑刻意刻上去的。
一边是佛,一边是基督,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,却从未被遗忘。
就像林静淑的信仰,一半藏在佛号里,一半藏在心里,从未分过彼此。
第四节:佛号里的传承
陈奶奶病了三天,躺在床上不吃不喝,嘴里反复念叨:“我念错了,念错了……”
声音又轻又碎,像风中的落叶。
张婶每天都来送小米粥,坐在床边劝她:“桂英姐,管他是阿弥陀佛还是上帝,你这辈子帮人看孩子、给老人送终、替街坊垫医药费,哪家没受过你的恩?你比谁都像活菩萨。
念错了又咋地?心是好的就行,神佛都看在眼里呢。”
第四天清晨,天还没亮,苏棠就听见佛堂传来“阿弥陀佛”
的声音。
她赶紧穿好衣服跑过去,推开门一看,陈奶奶正跪在佛龛前,念珠转得飞快,比平时快了一倍,木珠碰撞的声音急促又有力。
但这次,她的声音里多了种奇怪的调子,像唱歌又像
第四节:佛号里的传承
陈奶奶病了三天,躺在床上不吃不喝,嘴里反复念叨:“我念错了,念错了……”
声音又轻又碎,像风中的落叶,稍不留神就散在空气里。
张婶每天都提着保温桶来送小米粥,坐在床边握着她枯瘦的手劝:“桂英姐,管他是阿弥陀佛还是上帝,你这辈子帮巷里娃看功课、给独居老人送终、替街坊垫医药费,哪家没受过你的恩?前几年老李家孙子烧,深更半夜是你背着去的医院;王大爷走不动道,你端了半年的热汤——你比谁都像活菩萨。
念错了又咋地?心是好的就行,神佛都看在眼里呢。”
第四天清晨,天还没亮,巷子里只有环卫工扫地的“沙沙”
声,苏棠就听见佛堂传来“阿弥陀佛”
的声音。
她赶紧穿好衣服跑过去,推开门时,檀香混着清晨的凉气扑面而来——陈奶奶正跪在佛龛前,脊背比平时挺直了些,手里的紫檀念珠转得飞快,木珠碰撞的“嗒嗒”
声急促又有力,像在追赶什么。
但这次,她的声音里多了种奇怪的调子,像唱歌又像诵经,忽高忽低地绕着佛龛飘,“阿弥陀佛”
的尾音会轻轻上扬,带着股悠远的韵律——后来苏棠查教会资料才知道,那是《圣经》里《诗篇》的调子,林静淑当年在教会学校唱过无数次,悄悄教给女儿时,说“这是能让人心里安稳的歌”
,如今陈奶奶竟凭着模糊的记忆,把它和佛号揉在了一起,分不出彼此。
“我想通了。”
陈奶奶听见脚步声,缓缓转过身,手里捏着那枚刻着莲花的银戒指,正往自己枯瘦的手指上戴——戒指有些松,她就绕了两圈红绳固定。
戒面的莲花贴着掌心,被体温焐得暖暖的。
“我娘念的不是佛号,是念想。”
她指着窗外,天刚蒙蒙亮,香椿树的叶子在晨雾里泛着淡绿,“就像这树,我娘当年栽的时候,以为是香椿,盼着春天能摘芽炒菜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