块钱,能保证里面的东西不受潮。”
王秀莲的手在布兜里攥紧了,二十七块五够买两斤猪肉,给小石头炖锅汤,再买块花布给儿子做件新棉袄。
可她一想到包裹在雨里颠簸的样子,棉絮受潮了结板,像块冰冷的石头压在李强身上,就忍不住点了头:“加,可得加,多五块就多五块,只要里面的被子干干爽爽的就行。”
走出邮电所的时候,日头已经升高了,北风也小了点。
王秀莲拐进旁边的杂货铺,给小石头买了块水果糖,剥了糖纸塞到儿子嘴里,自己则在毛线柜台前站了半天,最终称了半两藏青色的毛线——李强上次打电话说,手套磨破了,深圳的海风刮得手疼,她想织双新的,针脚要密,能挡住风。
回家的路上,碰见隔壁的张婶,挎着个竹篮子去挖野菜。
张婶的头巾被风吹得翘起来,露出里面花白的头,冻得通红的手紧紧抓着篮子把手:“秀莲,这是给大强寄被子去了?”
她凑近了些,压低声音说:“我家老王昨天打电话回来,说深圳那边下大雨,工棚漏得厉害,晚上睡觉都得把盆放在床头接水,你这被子可得厚实点,别让大强冻着。”
“掺了艾叶呢,能防潮,棉絮也是新弹的,软和。”
王秀莲摸了摸布兜里的毛线,心里踏实了点,“还把小石头的玻璃弹珠缝在被角了,让他知道家里惦记着他。”
她突然想起李强去年教她认字,在院里的泥地上用树枝写“家”
字,说“宝盖头是屋顶,底下是个‘豕’,就是猪,有屋顶有猪,就是家”
。
那时她笑得直不起腰,拍着他的胳膊说“咱家没养猪,只有两只老母鸡,那是不是就不算家了?”
他把她搂在怀里,说“有你和小石头,就是家”
。
夜里,王秀莲做了个梦,梦见那个裹得严实的包裹变成了只大鸟,扑棱棱地张开翅膀,飞过ountasandrivers,一直飞到深圳的工地上,落在李强住的工棚顶上。
李强拆开被子,艾叶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工棚,工友们都凑过来看,七嘴八舌地说“强哥,你家媳妇手真巧,这被子看着就暖和”
。
李强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,像刚跟她处对象时那样,眼睛亮得像星星。
小石头半夜哭醒,揉着眼睛说想爹了。
王秀莲抱着儿子坐在炕沿,指着窗外的月亮说:“你看,月亮照着咱娘俩,也照着爹,就像爹在跟咱说话呢。”
她哼起李强教她的山歌,是他老家的调子,“月亮走,我也走,我送阿哥到村口……”
唱着唱着,眼泪就掉了下来,滴在小石头的头上,凉丝丝的。
第七天傍晚,村头的大喇叭突然响了,喊王秀莲去大队部取信。
她心里一紧,鞋都没穿好就往外跑,穿过结冰的麦田,露水打湿了裤脚,像踩着片冰凉的云。
信封上盖着深圳的邮戳,边角磨得卷了毛,里面只有张薄薄的信纸,上面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:甲、由、申。
第三节:三个字的密码
王秀莲捏着信纸坐在油灯下,火苗把三个字的影子投在墙上,忽大忽小,像三个蹦跳的小人。
她把信纸翻过来覆过去地看,连背面的纹路都摸了遍,嘴里反复念着:“甲、由、申……甲、由、申……”
突然,她拍着大腿笑出声,惊得炕头的老猫“喵”
地叫了一声,弓着背窜到了床底下。
“咋了这是?大半夜的,吓我一跳。”
张婶端着碗热汤面推门进来,碗沿冒着白气,葱花的香味飘满了屋子。
“我在院里就听见你笑,还以为出啥好事了,大强在信上写啥了?”
她把碗放在炕桌上,辣椒油在汤里浮着,像朵小小的红花。
王秀莲指着纸上的“甲”
字,指尖因为激动有点抖:“张婶你瞧,这个‘甲’,上头尖尖的,底下宽宽的,像不像被子的上头?肯定是说我缝的被头太窄了,盖着勒脖子,不舒服。”
她又指着“由”
字,眼睛亮得像星星,“这个‘由’,底下宽,上头窄,就是说被脚太松了,冷风往脚脖子里钻——他那风湿性关节炎,最忌这个,一着凉就疼得厉害。”
张婶的筷子在碗里搅着,面条缠成一团,她皱着眉头看那第三个字:“那这个‘申’字呢?上下都出头,中间宽宽的,又是啥意思?”
“这就逗了!”
王秀莲笑得眼角起了细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