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音量得能盖过广场舞大妈的《最炫民族风》,还得能插u盘,我要放《我和我的祖国》!”
店员调试设备时,他忍不住哼起了歌,声音在空旷的店里撞出回声,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,也惊散了心头的几分阴霾。
回到家,妻子李慧正在厨房腌萝卜干,玻璃罐里的红辣椒晃得刺眼,刀在砧板上剁得“咚咚”
响,像是在泄什么。
“体检结果咋样?刘姐都跟我说了,你肺部有阴影,到底咋回事?”
她的刀突然停住,转身盯着周明远,围裙上的萝卜汁蹭在他的诊断书上,晕开了“晚期”
两个字,像朵暗红色的花。
周明远把音响往客厅中央一放,电源线在地板上绕出个歪歪扭扭的笑脸。
“嗨,多大点事!”
他按下播放键,《我和我的祖国》的旋律瞬间漫出来,惊得窗台的吊兰抖落片叶子,“医生说我这嗓子条件好,适合当歌唱家,特意批准我每天户外演唱两小时,既能锻炼身体,又能陶冶情操,比吃药管用!
你看这设备,比学校的广播喇叭还带劲,以后我就是青溪镇的‘流动歌王’!”
李慧的刀“哐当”
一声落在地上,冲过来抓住他的胳膊,手指在他胸口轻轻捶打着,眼泪砸在音响的音量旋钮上,溅起小小的水花:“你糊弄谁呢!
周明远,你当我傻吗?”
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上周你咳得整晚睡不着,偷偷起来喝止咳药,以为我没听见?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怕我担心?”
周明远抓住她的手,按在震动的音响上,旋律顺着掌心往上爬,传到心里,竟生出几分暖意。
“你忘了咱爸当年?胃癌晚期,医生说最多活三个月,结果他每天去公园拉二胡,愣是多活了五年。”
他从抽屉里翻出张泛黄的照片,穿中山装的老人正拉着二胡,围观的人里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,是年轻时的李慧,“医生说了,情绪是最好的药方,我这乐天派,癌细胞见了我都得绕着走。
再说,咱还有学生呢,我还没看到他们考上高中,怎么能认输?”
第三节:晨雾中的歌唱
青溪镇的晨雾还没散尽,周明远的歌声就撞碎了露水,在街道上漫开来。
他把音响架在镇口的老槐树下,蓝布衫外罩着件崭新的红色马甲,上面印着“青溪镇夕阳红合唱团”
——这是他昨天拉着退休教师们凑的“组织”
,其实目前就他一个“主力队员”
,其他老师还在“观望阶段”
。
“一条大河波浪宽,风吹稻花香两岸……”
他的声音算不上动听,高音时会破音,像被捏住的葫芦丝,却带着股透亮的劲儿,把卖豆腐脑的王婶都从摊位后引了过来,手里的瓷碗在车把上磕出轻快的响:“周老师,今天咋换歌了?昨天那《少年中国说》我家娃都学会了,今早还在饭桌上哼呢!”
“王婶早啊!”
周明远笑着挥手,额头上渗出汗珠,他悄悄按了按胸口——昨晚咳得厉害,李慧偷偷给他塞的止痛药还在兜里烫,药效快过了,隐约传来阵阵闷痛。
但当他看见几个学生背着书包站在槐树下,踮着脚尖跟着旋律点头时,突然觉得胸口的疼痛减轻了些,声音也更洪亮了。
“周老师,今天唱《少年壮志不言愁》呗!”
晨练的张大爷拎着鸟笼喊,笼里的画眉鸟也跟着节奏蹦跶,翅膀扑棱棱地响。
他的孙子在周明远班里,去年中考数学考了满分,老爷子逢人就说“是周老师的玩笑话开通了孩子的窍,比补习班管用一百倍”
。
“好!
满足张大爷的要求!”
周明远关掉音响,换了歌。
前奏响起时,他突然想起什么,捡起根树枝在地上写:“同学们注意了,‘危难之处显身手’这句话,既可以写消防员叔叔,也能关联到抗疫英雄;‘金色盾牌热血铸就’,这不就是爱国主题的绝佳素材吗?记下来,中考作文用得上!”
晨雾在他的字迹上流动,像在为这些即将奔赴考场的孩子铺路,把知识点悄悄刻进他们心里。
去市医院复查的那天,他特意穿上那件红马甲,像穿着件铠甲。
医生拿着对比ct片的手在抖,眼镜都滑到了鼻尖:“奇迹!
真是奇迹!
肿瘤缩小了三分之一,边缘还出现了钙化!”
诊断报告上的“建议化疗”
被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