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这种亮晶晶的光,像把星星揉碎了装在里面。
“周师傅,您坐会儿歇口气,这可乐冰得很,再喝一罐!”
李想的手指在裤兜里的红包上捏了又捏,指尖的汗把红包纸洇出小湿痕。
趁周建斌低头拧电动车钥匙、整理帆布包的功夫,他飞快地把红包塞进周建斌的工具包——那里总装着捆扎绳、记号笔,还有块磨得亮的橡胶垫,是周建斌怕送件时弄脏客户地板特意备的,每次送件前,都会把橡胶垫垫在地上再放包裹,连张奶奶家的实木地板都没蹭出过一道印子。
周建斌的三轮车在楼下出“哐当”
的启动声时,李想已经把录取通知书举到了天花板,兴奋得在客厅里转圈,校服下摆扫过茶几,带倒了个玻璃杯,“哐当”
一声脆响里,他突然指着窗外:“爸!
你看!
周师傅在楼下站着呢!
他好像在看咱家阳台!”
防盗网的栏杆把周建斌的影子切成碎片,他手里拿着那个红包,在夕阳下闪得像块小红布,举了举又放下,手指在红包上反复捏着,像在纠结要不要上来还。
李想的运动鞋在楼梯上打滑,差点摔一跤,却在三楼的平台停住了脚——他看见周建斌突然掏出手机,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按,嘴角抿得紧紧的,背影被夕阳拉得老长,像根不肯弯折的扁担,透着股倔强。
“别追了。”
李明远的手掌按在儿子肩上,能摸到校服里突出的肩胛骨,像两把蓄势待的警徽,坚硬又有力量,“你没看见周师傅手机一直在响吗?肯定是催件的,现在正是送件的高峰期,别耽误他干活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录取通知书的落款上,“公安部直属高校”
几个字沉甸甸的,像压在两代人肩上的责任——当年他当联防队员时,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穿上正式警服,现在儿子替他圆了梦。
李想突然转身冲进房间,把录取通知书平铺在书桌上,用镇纸压好。
台灯的光晕里,他用红笔在“入学须知”
里“体能训练”
那一条旁画了个大大的五角星,笔尖用力过猛划破纸页时,楼下传来周建斌的电动车喇叭声——“嘀嘀”
两短,像在说“恭喜你,小伙子”
,清脆又响亮,钻进窗户,落在录取通知书上,像个无形的祝福印章。
他不知道的是,楼下的周建斌捏着红包,给妻子了条微信:“李想家孩子考上警校了,给我塞了个红包,我得想办法还回去,不能让孩子觉得‘送礼’是该的。”
送键刚按下去,手机又响了,是快递站催他送最后一批件的电话,他把红包塞进内兜,拧动车钥匙,三轮车的“嗡”
鸣声里,心里却盘算着:明天得给孩子带点东西,不能让这份心意落空。
第三节:工具包里的秘密
周建斌的三轮车在下一个小区的单元门口停稳时,工具包的拉链还在烫,仿佛还残留着红包的温度。
他把红包掏出来对着太阳照了照,二十块钱纸币上的水印在光里泛着浅绿,清晰可见。
风一吹,工具包的拉链开了条缝,露出里面那本用透明胶带缠了三层的硬纸盒——是他特意给李想准备的回礼,里面装着本《刑侦案例汇编》,是托当辅警的表弟从旧货市场淘来的,扉页上用蓝笔写着“愿你永远记得帮人的热乎劲,做个心里装着老百姓的好警察”
,字迹被早上的汗水晕得有些虚。
“周哥,啥愣呢?3o1的张阿姨都催第三次了!”
同行的老张骑着电动车过来,递来瓶冰镇矿泉水,瓶身上的水珠滴在周建斌的手背上,凉得他一激灵。
老张的目光落在红包上,了然地笑了:“是不是六楼那小子给的?我跟你说,你就是太实诚,人家孩子一片心意,你拿着呗!”
周建斌的喉结“咕咚”
滚了滚,心里暖烘烘的。
去年冬天儿子周磊得肺炎,他在医院守了七天七夜,积压的快递堆成了山,是李想家帮他把快递分类好,李明远还骑着电动车帮他送了三天件;李想妈妈每天炖排骨汤,让他用保温桶带给儿子,桶底的枸杞、党参和红枣,比他半个月的菜钱加起来还贵,他当时感动得话都说不出来,只能一个劲地说“谢谢”
。
“这钱我肯定得还回去。”
周建斌把红包小心翼翼塞进内兜,贴在胸口的位置,车轮碾过小区的减带,出“咚咚”
的响,“那小子马上要当警察了,咱不能让他觉得‘送礼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