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:不收钱的擦鞋摊——比包子还香的“亏本买卖”
春城市中心那棵老槐树,枝桠长得跟把巨型绿伞似的,偏心眼儿地把半条街的阴凉都罩在王福顺的擦鞋摊上。
这摊儿三年没挪过窝,蓝布垫子洗得比巷尾张淑琴家的八仙桌布还白净,边角磨得毛茸茸的,像蒲公英的绒球,却总被熨得平平整整,连道褶子都不敢冒头——王福顺总说:“鞋是人的脸面,摊儿就是我的脸面,不能皱巴!”
“王大爷,擦鞋!”
张淑琴跟阵旋风似的冲过来,红皮鞋“啪”
地拍在蓝布上,手里还攥着俩冒热气的肉包,葱花味儿混着肉香直往王福顺鼻子里钻,勾得他肚子“咕噜”
叫。
老爷子抬眼一笑,眼角皱纹里还卡着昨天的黑鞋油,活像朵沾了墨汁的干菊花:“淑琴啊,都说八百回了,我这摊儿是‘公益岗’,一分钱不收!”
他接包子的手,关节肿得跟老树根似的——年轻时在工地扛钢筋,风湿把骨头都啃出了坑,阴雨天疼得直咧嘴,可擦鞋时却稳得很。
鞋刷在黑鞋油上打圈,泡沫裹住鞋尖的划痕,动作轻得跟给伤口敷药似的,连最细的纹路都不放过。
张淑琴哪管这套,五块钱“咚”
地砸进铁皮盒,硬币撞得叮当响,跟敲小锣似的:“您再追着还钱,明天我就把肉包塞给修自行车的老李头!
让您连香味儿都闻不着!”
王福顺叹着气把钱揣进贴胸口袋——那口袋补了块蓝布,针脚歪得跟醉汉走路似的,却结实得能兜住砖头。
每天收摊,他准会玩回“偷偷摸摸”
:塞张淑琴杂货铺抽屉缝里,压老李头扳手底下,连快递公司赵鹏妈住院,他都大半夜摸去医院,把钱卷成细条从窗缝塞进去,回来裤脚还沾着墙根的青苔,跟穿了双绿袜子,滑稽得很。
日头正毒时,赵鹏拎着双“泥疙瘩鞋”
蹲过来,鞋上的泥点能当地图看,鞋帮磨得露了线,跟打了补丁的乞丐服似的:“王大爷,今儿这鞋难擦,我多加两块!”
说着就把十块钱揉成团,塞蓝布褶皱里——这布浸满鞋油,滑得能藏私房钱,他以为老爷子找不着。
王福顺擦鞋的手顿了顿,没戳穿,只摸了摸他磨破的鞋帮,声音软下来:“你妈咋样?上次说想吃城南桂花糕,我托人捎了点,甜得很。”
“好多了!”
赵鹏嗓子有点哽,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,“我妈说那糕比医院小米粥香十倍,还让我谢谢您!”
王福顺把擦得能照见人影的鞋递过去,等他走了,才跟变戏法似的从蓝布里摸出纸团,展开抚平,夹进电线杆裂缝里——这缝被他摸得亮,跟个迷你保险柜似的,上次学生丢了生活费,就在这儿摸着二十块,还压着张纸条:“好好学习,别饿肚子”
,字歪得跟爬似的,却暖得人心颤。
老槐树下,老李头他们正下棋,棋子拍得棋盘啪啪响,跟放鞭炮似的:“老王,来杀两盘!
输了的请喝二锅头!”
王福顺摆手,鞋刷还在飞:“等会儿,这鞋主人要赶火车,误了点可不行!”
话刚落,咳嗽就来了,跟台漏风的风箱似的,“咳、咳咳”
停不下来,可他还是把鞋跟擦得锃亮,能照见老槐树的影子,连树皮的纹路都清清楚楚。
第二节:铁皮盒里的温情与倔强——免费擦鞋还“怼”
人?
入秋的雨跟撒胡椒面似的,没完没了,淅淅沥沥的雨丝把空气都泡得潮。
王福顺把摊儿挪到公交站台屋檐下,蓝布角沾了雨,他赶紧垫上块补丁比原布还多的旧毛巾——这毛巾洗得白,却比脸还干净,是老伴儿生前织的,他宝贝得很。
“擦鞋!”
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冲过来,皮鞋“啪”
地扔在蓝布上,裤脚还沾着泥,跟刚从工地逃出来似的,头被雨打湿,贴在脑门上,狼狈得很。
他皱着眉,眼神跟扫描仪似的扫过摊儿,语气急得冒火:“多少钱?快点,我赶时间开会!”
“不要钱。”
王福顺头也没抬,指甲缝里沾着黑鞋油,跟镶了墨似的,手里的鞋刷没停。
男人嗓门瞬间拔高,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,差点跳起来:“你耍我呢?先免费后宰客,这套我见多了!
别耽误我事儿!”
五十块钱“啪”
地拍在蓝布上,雨水洇得纸币皱巴巴的,跟朵蔫了的喇叭花。
王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