受委屈了。”
说着,他麻溜地下了炕,跟着李秀芹往堂屋走去,嘴里还哼起了小曲儿,仿佛刚才的风波从未生过。
只不过,他时不时摸一下脖子上那显眼的红印子,心里暗自庆幸这场误会总算是解开了,不然还不知道要闹成啥样呢。
第四节:婆婆的瓜子与未消的红痕
第二天,日头都高高挂起,晒得屁股烫了,王铁柱才被脑壳里像是有人在敲锣打鼓的剧痛给折腾醒。
他龇牙咧嘴地坐起来,感觉全身的骨头就像被那辆二手拖拉机来回碾了好几遍,每一寸都在抗议。
脸上挨巴掌的地方还火辣辣的,像着了火似的,胳膊上被拧的地方更是青紫一片,活脱脱像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员,这两处伤痛时刻提醒着他昨晚的“悲惨遭遇”
。
更要命的是,脖子上那块“凤仙印”
非但没消下去,反而像个吹起来的气球,肿得越厉害了,红得亮,边缘还起了几个透明的小水泡,又痒又痛,就像有一群小蚂蚁在上面又咬又挠,难受得他坐立不安。
他对着柜子上那块裂了缝的破镜子照了又照,扯着衣领子拼命想遮住,可那红彤彤的一片在领口若隐若现,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,非要吸引别人的注意,格外扎眼。
堂屋里,棒子面粥的香味儿像个小钩子,顺着门缝钻了进来。
李秀芹坐在小饭桌旁,低着头,小口小口地喝着粥,耳根子还带着点没褪干净的粉红,就像熟透的水蜜桃,透着一股娇羞劲儿。
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,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尴尬和彼此心知肚明的臊得慌,仿佛空气都凝固了,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“吱呀”
一声,院门被缓缓推开。
婆婆张桂兰挎着个柳条篮子,迈着她那小巧的步子走了进来。
老太太头梳得一丝不乱,在脑后挽了个髻,像个精致的小团子,一身浆洗得白的青布褂子,干干净净,脸上刻着庄稼人风吹日晒留下的褶子,就像一道道岁月的痕迹,眼神却精亮得像锥子,仿佛能看穿一切。
“妈?您咋来了?”
王铁柱有点意外,声音因为宿醉和疼痛,沙哑得像破锣。
张桂兰没搭理儿子,精亮的眼珠子先是在儿媳妇微红的眼皮子上扫了一圈,那眼神,就像一把尺子,在衡量着什么。
然后跟探照灯似的,精准地落在了王铁柱那想藏又藏不住的脖子上。
那片又红又肿还带水泡的“凤仙印”
在日头底下无所遁形,像个显眼的大招牌。
老太太撇撇嘴,从篮子里抓出一把炒南瓜子,自顾自地在小板凳上坐下,“嘎嘣”
一声嗑开一颗,吐掉皮,那动作娴熟得很,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,声音不高,却像砂纸磨锅底,字字刮耳朵:
“哼!”
她朝地上啐了口瓜子皮,眼皮子都没抬,“秀芹啊,”
张桂兰转向儿媳妇,语气平淡得像在唠地里的苞米,“俺是不是早八百年就跟你说过?”
她伸出枯树枝似的手指头,毫不客气地戳向自己那一脸衰相的儿子,“就他?王铁柱?”
老太太顿了顿,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看透世情的鄙夷:“他那二两重的胆子,除了跟着拖拉机屁股后面吃灰,和三天两头惦记着你灶上那锅油汪汪、齁死人的酱大骨头,”
她特意加重了“齁死人”
三个字,带着对儿媳妇手艺的精准点评,“还能有啥花花肠子?”
她撩起眼皮,瞅着儿子脖子上那片“惨烈”
的红肿,眼神像看一块长歪了的地瓜,毒舌功力全开:“就他这怂样?前年收麦子,让地头一只炸了窝的马蜂追得满场院跑,吓得尿了裤子!
这事儿传得十里八乡都当笑话听!
这种连个带翅膀的虫子都能吓尿炕的主儿,你指望他有胆子去偷李春妮那寡妇的腥?嗤!”
张桂兰出一声短促而极具杀伤力的嗤笑,又“嘎嘣”
嗑开一颗瓜子:“省省心吧。
他脖子上那玩意儿,”
她抬了抬下巴,“一看就是老李家那个混世小魔王狗蛋的‘杰作’。
昨儿个晌午,李老栓那老东西在村口槐树底下还跟人叨叨,说他家那小祖宗用凤仙花汁子把新过门女婿的西装都染花了!
至于那身骚味儿?”
老太太又啐了口瓜子皮,“王婆子哭起来啥德行你不知道?能把树上的知了都熏哑巴喽!”
一番话,像盆冰水又像记闷棍,砸得王铁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