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瞪口呆,哑口无言。
他张着嘴,想反驳酱骨头其实挺香,想辩解那次马蜂是一大群…但在老娘那洞穿一切、充满绝对碾压力量的鄙夷目光下,屁都放不出一个。
他只能臊眉耷眼地低下头,使劲缩着脖子,想把那片丢人现眼的红印子藏进腔子里,脸连着脖子根红得像煮熟的虾米,嘴里蚊子哼哼似的嘟囔:
“是…是…妈说得对…俺…俺可是有媳妇的人…”
声音越说越小,恨不得钻桌子底下去,那模样,要多狼狈有多狼狈。
李秀芹坐在对面,看着自家男人在婆婆的毒舌下溃不成军、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窘样,再想想昨晚自己的“惊天乌龙”
,那股子压下去的笑意又拱了上来。
她赶紧低下头,假装专心致志地研究棒子面粥里的米粒,肩膀却控制不住地一耸一耸,就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挠她痒痒。
张桂兰把儿媳妇那点小动作尽收眼底,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,随即又板起脸。
她不再说话,只是慢条斯理地嗑着瓜子,“嘎嘣嘎嘣”
的声音在安静的堂屋里格外清脆,仿佛在演奏一场独特的音乐会。
仿佛刚才那番足以让儿子在王家沟社会性死亡的言论,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家长里短。
小小的堂屋里,只剩下嗑瓜子的脆响,以及王铁柱那越来越低的、试图把自己埋进粥碗里的嘟囔声。
第五节:溃烂的印记与深藏的偏方
一顿早饭就在王铁柱持续的低气压和李秀芹努力憋笑的沉默中结束。
张桂兰像阵风似的,把瓜子皮拢进手心,随手扔到墙角鸡窝边,拍拍身上的灰,撂下一句“东头老赵家母猪要下崽了,叫我去瞅瞅”
,便迈着小脚风风火火地出了院门。
留下小两口大眼瞪小眼,空气里弥漫着劫后余生的松弛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尴尬,就像一层薄雾,萦绕在两人之间。
王铁柱脖子上那块“凤仙印”
非但没好转,反而像个撒野的孩子,愈严重了。
红肿像传染病一样蔓延开,边缘那几个透明的小水泡破了,流出黏糊糊的黄水,皮肤又红又亮,摸上去滚烫滚烫的,钻心的痒和痛像两个小恶魔,交替折磨着他,让他坐立不安,像热锅上的蚂蚁。
他对着破镜子,眉头拧成了一个紧紧的疙瘩,嘴里不停地嘟囔着:“狗蛋这小兔崽子…用的啥鬼凤仙花…劲儿这么大…”
他沾了点凉水想擦擦,可一碰就疼得像被电击了一样,直抽气。
李秀芹也注意到了那片印子的恶化,一丝不好的预感像条小蛇,爬上心头。
她刚想开口说去村卫生所拿点药膏,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,伴随着村长李老栓那变了调的、带着哭腔的嘶喊:
“铁柱!
铁柱!
开门呐!
出大事了!
天塌了!”
王铁柱心里“咯噔”
一下,和李秀芹对视一眼,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慌,那眼神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。
王铁柱趿拉着鞋,连鞋带都顾不上系,急匆匆地跑去开门。
门一开,李老栓那张平时总是端着架子的脸,此刻煞白煞白的,像张白纸,满头大汗,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,一把抓住王铁柱的胳膊,力气大得像铁钳子,疼得王铁柱“哎哟”
一声。
“铁柱!
铁柱兄弟!
完了!
完了啊!”
李老栓的声音劈了叉,带着哭腔,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,“你…你脖子上!
那印子!
是不是又红又肿还流黄水?!
是不是火烧火燎的疼?!”
王铁柱心里那点侥幸彻底没了,下意识地摸向脖子,声音都带着颤抖:“是…是啊?老栓叔,咋…咋回事?”
“造孽啊!
造孽啊!”
李老栓捶胸顿足,眼泪鼻涕一起流,那模样,要多狼狈有多狼狈,“是…是俺家那小祖宗!
狗蛋!
他…他昨天晌午,跑后山那荒坡子上疯去了!
那坡上有几棵老漆树!
他…他揪了把凤仙花,就在那漆树底下石头上捣的汁子!
那石头…那石头以前放过割漆的桶啊!
沾了生漆!
那花汁子…那花汁子混了生漆的毒啊!”
他抓着王铁柱胳膊的手直哆嗦,“狗蛋那小子手也肿成猪蹄了!
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