啥都不要。
"
栓柱放下碗,"
我想跟爹学编筐,冬天好去集上卖。
"
王老汉的眼圈突然红了。
他放下酒葫芦,抓起斧头就往柴房走,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。
张氏看着儿子疑惑的眼神,叹了口气:"
你爹他就是老了,看不得娃长大。
"
生日前三天,王老汉去了趟镇上。
回来时背了个大布包,里面是块新做的棉袄,还有双千层底布鞋。
他把东西往炕上一放,对栓柱说:"
生日那天穿新的,喜庆。
"
栓柱拿起棉袄,突然现针脚歪歪扭扭的,像是没睡醒时缝的。
他知道,娘的针线活从来都是村里最好的。
生日前一天晚上,王老汉喝了很多酒。
他拉着栓柱的手,絮絮叨叨地说小时候的事,说栓柱三岁时非要骑家里的老黄牛,结果摔了个屁股墩;说他七岁时把邻居家的鸡赶到房顶上,被人家追着骂。
"
爹,我都记着呢。
"
栓柱笑着说,眼里却有些湿润。
王老汉突然不说话了,他盯着栓柱的眼睛说:"
栓柱,明天生日,你去隔壁屋睡。
"
栓柱愣了愣:"
为啥?"
"
你娘说那屋暖和。
"
王老汉避开他的目光,又端起了酒葫芦,"
听话。
"
那天夜里,栓柱躺在床上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他听见爹娘在屋里说话,声音压得很低,隐约能听见"
蛇锁斧头"
这些词。
他摸了摸枕边的桃木锁,突然觉得,明天会生什么大事。
天快亮时,栓柱终于睡着了。
梦里,他又看见那条大蛇,这次蛇开口说话了:"
别躲了,十八年了,该跟我走了。
"
第四节蛇影与斧光
鸡叫头遍时,王老汉就起来了。
他把桃木锁戴在栓柱脖子上,又检查了一遍红肚兜里的符,然后坐在院子里,手里紧紧攥着那把开山斧。
张氏端来碗鸡蛋羹:"
吃点东西吧,不然没力气。
"
王老汉摇摇头,眼睛死死盯着院门口。
月光还没散尽,在地上铺了层银霜,远处的老槐树像个鬼影,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。
"
要不跟栓柱说实话吧?"
张氏的声音带着颤抖。
"
不能说。
"
王老汉的声音沙哑,"
说了他会怕的。
"
他顿了顿,"
十八年都等了,不差这几个时辰。
"
早饭时,栓柱总觉得爹娘怪怪的。
爹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,娘的眼睛红红的,像刚哭过。
他想说点什么,却被爹打断了:"
吃完了去地里看看麦子,我跟你娘收拾下屋子。
"
栓柱走后,王老汉把西屋的窗户糊得严严实实,又在门后放了把铁锹。
张氏看着他忙碌的身影,突然跪了下来:"
当家的,要是要是真有啥万一"
王老汉扶起她,把斧头塞到她手里:"
你拿着,要是我"
他说不下去了,转身走出屋,靠在门框上,眼睛望着村西头的方向。
太阳落山时,栓柱回来了。
他刚进门,就被王老汉推进了东屋:"
今晚你在这儿睡,我跟你娘在西屋。
"
"
爹,到底咋了?"
栓柱抓住他的胳膊,"
你跟娘这几天不对劲。
"
"
别问了。
"
王老汉的声音有些哽咽,"
听话,睡吧。
"
关上门的瞬间,王老汉听见栓柱在里面哭了。
他靠在门板上,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。
这个从小打到大的儿子,此刻却像块心头肉,怎么也舍不得放开。
月亮爬到头顶时,院子里突然传来"
嘶嘶"
的声音。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