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空慧禅师清楚地看见,那影子的脸上,竟然没有眼睛,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,正对着自己所在的方向,仿佛在黑暗中凝视着他,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寒意与恐惧。
第三节:心魔的棋局
空慧禅师在极度的寒冷与恐惧中,渐渐失去了意识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终于被冻醒,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雪地里,那件原本铺在身下的蓑衣,不知何时已被狂风无情地吹走,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。
禅房的门,此刻虚掩着,从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烛火,那烛火,如同一颗濒死的星星,在黑暗中摇曳闪烁,随时都有可能熄灭。
“进来吧。”
智明禅师的声音,从禅房里缓缓传来,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解脱的疲惫,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。
空慧禅师挣扎着起身,推门而入。
然而,他刚迈出一步,差点被地上的冰滑倒——只见屋里的地面上,不知何时结了一层薄冰,那冰面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,倒映着屋里的一切。
在冰面上,用鲜血画着半局棋,正是他在梦中所见的那局:黑子被困在角落,犹如陷入绝境的困兽,而白子却在九宫格的中心,迟迟未落最后一子,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裁决。
智明禅师静静地坐在冰面中央,他的袈裟上,沾满了斑斑血污,仿佛一幅被血绘就的画卷,记录着他与心魔斗争的惨烈。
他的嘴角,还在不断地往外渗出血丝,那殷红的血迹,在他苍白的脸庞上显得格外醒目,透着一股触目惊心的凄惨。
在他面前的蒲团上,摆着一颗被血染红的白子,那石质温润细腻,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气,仿佛这颗棋子,承载着无尽的痛苦与挣扎。
“你来了。”
智明禅师缓缓抬起头,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宛如布满蛛网的窗户,却又异常明亮,仿佛在黑暗中燃烧的两团火焰,透着一种坚定与执着。
“这局棋,我下了三年。”
他伸出颤抖的手指,指着冰面上的黑子,声音低沉而沙哑,“这是我的心魔,三年前我闭关之时,它突然现身,说要与我赌命——若我赢了,它便自行消散;若输了,我的肉身便归它所有。”
空慧禅师这才注意到,智明禅师的左手,少了一根手指,那伤口处缠着的布条,已经被鲜血浸透,又在寒冷中冻成了暗红色的硬块,宛如一块丑陋的伤疤,记录着那场残酷的斗争。
“您……”
空慧禅师刚要开口,却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,一时竟说不出话来。
“第一百次对弈时,它咬断的。”
智明禅师的语气异常平静,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,“它说,出家人不打诳语,赌约就要有代价。”
他缓缓拿起那颗血白子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挣扎,“它知道我的软肋——我总想着留一线生机,迟迟不肯落下最后一子。”
空慧禅师突然想起窗纸上那诡异的影子,忍不住问道:“刚才那个……”
“是它化形了。”
智明禅师的眼神,瞬间黯淡下来,仿佛被乌云遮住的星辰,“它知道你来了,想借你的手逼我认输。
真正的魔,从不是张牙舞爪的,是知道你舍不得什么,就偏要撕碎什么。”
他将血白子递给空慧禅师,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信任,“现在,该你落子了。”
空慧禅师的手,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。
冰面上的黑子,明明已经陷入绝境,仿佛只要轻轻落下一子,就能结束这场漫长而残酷的棋局。
然而,他的指尖悬在半空,却迟迟不敢落下——他仿佛看见,黑子的背后,是智明禅师三年来的隐忍与痛苦,每一颗棋子,都沾着他的血,承载着他的修行与挣扎。
“不敢落子,是吗?”
智明禅师突然笑了,那笑声里带着血沫,仿佛是从心底出的苦涩叹息,“这就是你的心魔——慈悲过了头,就成了执。
你以为留一线生机是善,却不知对魔的纵容,才是最大的恶。”
话音刚落,屋里的烛火,突然“噗”
的一声熄灭,整个禅房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。
黑暗中,空慧禅师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,正缓缓缠上他的脚踝,那触感,犹如蛇的鳞片在皮肤上摩擦,冰冷而滑腻,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。
他听见一阵细微的低笑,那笑声,不是来自智明禅师,而是从冰面下传来,仿佛有无数张嘴,在冰层下同时开口,出诡异的低语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