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p>
“传令下去。”
始毕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按他们说的走。”
亲卫一愣:“可汗?就这么……”
“不然呢?”
始毕瞥了他一眼,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,“难不成,还要等着人家把刀架在脖子上,才算甘心?”
风拂过草原,掀起他残破的披风。
远处的官道,此时像一条通往未知的绳索,一端攥在马邑守军手里,另一端,或许正捏在那艘飞艇上的少年掌心。
没有人知道,此刻始毕可汗的心头正被怎样的恐惧与挣扎啃噬着。
他死死攥着缰绳,指节泛白——自己预先埋伏在这片开阔地边缘的一万精锐,怎么就像人间蒸了一般?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回来,难不成真就无声无息地没了?他不敢深想。
这支伏兵是让他支撑到现在的底气,若是没了,那预伏在定襄以西的两万勇士,又会落得什么下场?是早已成了刀下亡魂,还是正被人围歼在某个山谷里?
更让他脊背凉的是,那二十万前来接应的草原铁骑,会不会此刻正被堵在阴山的各个隘口,进退不得?冷汗顺着鬓角滑落,始毕只觉得眼前阵阵黑。
绝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,连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。
他猛地摇头,想把这些不祥的念头甩出去,可越挣扎,那些画面就越清晰——文渊那少年似笑非笑的脸,飞艇投下的炸弹,黑甲骑兵掳走俘虏时的冷酷……“一定是那个文渊的主意!”
他咬牙低吼,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。
可转念一想,又觉得荒唐——那小子不过是个游走四方的商人,手里能有多少兵马?就算有些奇技淫巧,难道还真能挡住二十万草原铁骑?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他竟觉得心头松快了些。
对,不过是个商人罢了,侥幸占了些便宜,怎可能撼动突厥的根基?二十万铁骑一到,定能踏平那些黑甲兵,把那艘飞艇射下来当柴烧!
他深吸一口气,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脊背,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些蚀骨的恐惧。
可眼角瞥见头顶那艘依旧慢悠悠跟着的飞艇,心底那点刚冒头的底气,又像被戳破的皮囊,一点点瘪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