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六个大字,是用隶书写就,笔力浑厚,想来是请了名家题写;转过碑身,背面密密麻麻刻着去年会盟的经过——从商路划定到关税协定,连参与会谈的三方人员姓名、盟誓的日期都一一记在其上,字里行间透着郑重。
玄机子亦步亦趋跟在文渊身后,手心里攥着汗,眼睛却不住地往四周瞟——一会儿瞅两眼远处巡逻的突厥卫兵,一会儿又盯着碑旁那棵新栽的胡杨树,显然心里很不平静,没半分看景致的心思。
唯有戎陈恩,抱臂立在碑侧,眼皮耷拉着,像是在打盹,可耳廓微微动着,周遭的风吹草动怕是半点没漏过。
就在这时,一阵清脆的呼喊顺着河谷风飘过来,带着熟悉的娇俏:“文渊公子!
文渊公子——!”
文渊抬头望去,只见远处的毡房群落外,一青一紫两道身影正手拉着手朝这边飞奔。
前头那紫衣女子裙裾飞扬,跑起来像团燃烧的紫花地丁,正是阿史那芮公主,嘴里还在不停喊着;她身旁的青衣步履轻快,虽没出声,脸上却带着明朗的笑意。
“
文渊望着那越跑越近的身影,也微微扬起了嘴角。
去年在此地初见时,这位突厥公主还带着几分警惕与骄矜,如今这飞奔呼喊的模样,倒添了几分鲜活的热络。
玄机子被这动静惊得一哆嗦,下意识往文渊身后缩了缩,引得戎陈恩低低笑了一声。
阿史那芮一眼瞅见碑前的文渊,眼睛瞬间亮得像缀了星子。
她猛地撒开身边侍女的手,紫裙如蝶翼般展开,提着裙摆就朝这边飞奔而来。
脚下的草叶被踩得沙沙响,银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,满是毫不掩饰的雀跃。
文渊见状急忙翻身下马,靴底还没在草地上踩实,一道带着草原风气息的身影已撞进怀里。
“文渊公子!”
阿史那芮的声音里裹着笑,带着点莽撞的热乎劲儿,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。
文渊只觉手臂一沉,鼻尖萦绕着她间的熏香与青草气息,一时竟忘了反应,就那么僵在原地。
他怀里的人儿还在微微颤,不是害怕,是跑急了的喘息,也是重逢的欢喜。
文渊垂眸,能看见她头顶缀着的金箔小狼饰,随着呼吸轻轻晃动。
身后的青衣“噗嗤”
一声笑了出来,玄机子张着嘴半天没合上,连向来沉稳的戎陈恩都挑了挑眉,眼底闪过一丝促狭。
风穿过河谷,吹得碑上的刻字仿佛都在低语。
文渊这才回过神,抬手虚虚扶着阿史那芮的肩,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:“公主,先松开些,勒得我喘不过气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