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几日,文渊没在三方原多做停留,带着青衣在定襄左近转了个遍。
他先去了城郊的毡房聚落,拜访了须皆白的佗哒老人。
老人正坐在葡萄架下编着驼毛绳,见他来,笑着往石桌上推了碗马奶酒,两人就着秋日的暖阳,聊了半晌西域商道的近况,从安息的香料到波斯的琉璃,话里话外都是对定襄郡繁荣的期许。
转天,他又去了军营。
李继忠正在校场操练新兵,见文渊来了,忙解了甲胄迎上来。
两人在中军帐里待了整整一天,铺开的舆图上插满了小旗,文渊指尖点着阴山几处关隘,与李继忠细细研究了围堵突厥骑兵的时间、路线,连斥候传递消息的暗号都一一核对妥当。
他又去了城中。
杨肖正在规划定襄城的商业格局,以及新作坊的安置地;杨琼则抱着一摞文件,脚不沾地的赶往什么地方。
姊妹俩忙忙碌碌地一上午,直到日头过午才歇下来。
文渊看着她们额角的薄汗,笑着递过两块帕子,拍了拍杨肖的肩膀:“你们姊妹俩也别太拼命,眼下摊子铺得大了,该琢磨着培养些得力人手分担一二。”
杨肖擦着汗笑问:“公子是有新差事了?”
“嗯,”
文渊点头,眼底闪过一丝深意,“过些日子,怕是要劳烦你们姊妹离开定襄一趟,去长安走遭。”
杨琼眼睛一亮:“去长安?是有新的任务?”
“到时候便知。”
文渊没细说,只道,“先把这边的事安排稳妥了,莫要出纰漏。”
姊妹俩对视一眼,齐齐应道:“公子放心。”
夕阳西斜时,文渊才带着一身烟火气返回三方原。
毡房群落的灯火已次第亮起,远远望去,像撒在河谷里的星子,温暖而踏实——定襄的根基已稳,接下来也该修路建房了。
这一日,文渊独自一人闷在帐内,青石板被他踩出了一道浅痕。
他眉头拧成个疙瘩,嘴里不住地低声咒骂:“他娘的始毕老儿,藏得倒严实!
派出去三拨人,愣是连个影子都没摸着!”
帐帘“哗啦”
一声被掀开,青衣端着碗热茶走进来,见他还在原地转圈,忍不住笑道:“公子这步子都快把毡毯磨破了,莫不是还在为找不到突厥主力犯愁?”
文渊停下脚步,烦躁地抓了抓头,点头道:“那老狐狸滑得像泥鳅,斥候探遍了阴山南北,连个像样的牙帐影子都没见着。
再拖下去,怕是要耽误事。”
青衣将茶碗往榻几上一放,指尖轻轻敲着桌面:“找不到,便不找了呗。”
文渊一愣:“不找?”
“嗯,”
青衣眼波流转,“公子想想,始毕费尽心机藏着,图的是什么?不就是要搞突然袭击吗?”
她抬眼看向文渊,语气笃定,“咱们何必要费那劲寻他?只需盯紧陛下的行程路线,再让芮姐姐带着人‘恰好’出现在附近……这不就是现成的饵?”
“对啊!”
文渊猛地一拍大腿,眼前豁然开朗,“我怎么没想到!
杨广那蠢货就是块活靶子,始毕的大军定既然是杨广。
盯紧了杨广,还怕钓不出始毕这条大鱼?”
他正说着,青衣已从袖中抽出一卷密信,递了过来。
文渊接过展开,见信封上盖着李靖的私印,急忙细读——原来李靖早已布下后手:一股斥候乔装成商旅,死死咬住皇帝南巡的车驾,每日传回行程;另一股则潜入突厥人的必经之路,专盯对方的斥候动向;同时严令北部诸郡盘查往来行客,凡形迹可疑者一律扣下。
信中说,根据各方汇总的情报,已大致推算出始毕大军的一部藏身之处,就在雁门以西的恒山峪谷附近。
信纸末尾,还附着一张手绘的舆图,峪谷的位置被红笔圈出,是猜测始毕骑兵的设伏之地。
旁边标注着几处突击始毕回程大军适合设伏的山坳。
文渊越看眉头越舒展,看到最后,忍不住将信纸往榻几上一拍,笑道:“军神名不虚传,果然比我想得周全!”
他抬头看向青衣,眼里闪着兴奋的光,“看来,好戏要开场了。”
青衣给茶碗续上热水,笑意盈盈:“那公子要不要现在就去告诉芮姐姐?她这几日正愁没机会帮上忙呢。”
“走!”
文渊猛地起身,大步往帐外迈,“是时候让她登场了。”
帐外的风卷着河谷的凉意扑来,却吹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