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止境今日受同年相邀,在丰乐街的酒楼中参加同年宴。
他刚考中进士,正是意气风发之时。
宴席上,便多饮了些酒。
同年的宴饮,不是饮酒畅谈,便是吟诗作对,直至晚间才会散去。
他饮多了酒,只觉头晕,又有几分燥热。便趁着间隙出去走走,好缓缓酒后的不适。
他出了酒楼,旁边便是惠民河畔。
三月的河风带着些冷意,缓缓吹来,带走了些许酒气。
京都城真是个好地方。
他来自景州府,景州府城虽也繁华,但比起京都城,还是相差甚远。
这惠民河畔更是茶肆酒楼林立,繁华至极。连河岸的玉兰花,都十分争奇斗艳。
他脚步有些踉跄,刚走出几步,便见不远处的石椅上斜倚着一位姑娘。
三月的京都城中已经花木初绽。
那姑娘坐在玉兰树下,支着胳膊,托着腮,微闭着眼,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。
她好似也醉了酒,白玉般的肌肤上飘着一抹薄红。微凉的河风将她额间鬓角的细碎发丝撩起,轻轻拂在她脸上。
身旁的石椅上堆着轻紫色的披风,披风一角滑落在地上。
落在地上的披风上,还落着一朵洁白的玉兰花。
她坐在那里,就好似一幅唯美的画。
只一眼,陈止境便觉得自已有些挪不开脚步。
他是读书人,此刻,应当克已守礼,转身离去才是。
今日他饮了酒,胆子也大了几分。
他想去问问那位姑娘名姓。
若是不问,他觉得,自已怕是会心生遗憾。
只是他刚想上前,便见身前伸出一柄腰刀。
这刀他认得,是禁军的佩刀。
一股冷汗瞬间顺着背脊冒出,陈止境的酒意都散去了大半。
白七拦着陈止境。
许或缓步上前,看着陈止境的目光有些幽深。
“兄台,再往前,可就越矩了。”
陈止境才惊醒过来,他想做什么?
他刚中进士,是他最风光也是最脆弱的时刻。
青天白日,大庭广众之下,他竟然想去搭讪一位姑娘。
他喝了酒,言语间稍有不慎,若那姑娘或是旁人认为他轻薄孟浪......
他的名声、好不容易考中的功名还要不要了?
他才二十二岁,便在进士榜上排第十七名。
多少同年羡慕嫉妒他,就算只传出些流言蜚语,对他的影响也会颇大。
陈止境的酒意彻底散去,他忙拱手。
“多谢公子提醒,在下险些酿成祸事。”
“还不快走。”白七低喝一声。
陈止境见这手持腰刀之人像是这位公子的下属,见二人面色不善,知晓眼前之人非他能得罪,又拱了拱手,转身便走了。
走出一截,陈止境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。
刚才之事不过发生在一瞬间,又有些花木遮挡,河畔的姑娘丝毫未察觉。
他转身进了酒楼,回到同年间的觥筹交错中。
终究是,有些遗憾。
许或瞧见不远处茶肆中,林岁安的丫鬟提着篮子出来,准备上前的脚步一顿。
“回吧。”
白七见许或也转身离去,忙追上去。
“公子,不是要去吹吹风么?怎么又不去了?”
“咱们不去与林大姑娘说说话么?”
“公子,咱们为何不将今日圣上对林家定下的恩赏告知林姑娘,林姑娘知道了定然很高兴......”
白七满脑子疑问。
“今日天色尚早,你回去写十篇大字来。”许或神色不明,斜睨了白七一眼。
“啊?”白七还未说完的话瞬间卡在喉间。
“啊!”随即疑问化为一声悲呼,“公子,不要哇。我去练武场中跑二十里成不,二里换一篇大字。”
公子要的大字可不是胡乱写上就能交差,不说要写得多有风骨,至少要端正。
他宁愿挥百斤重的刀,也不愿拿那软趴趴的毛笔。
见许或并未动容,白七哭丧着脸又道:“再挥刀一千次?......”
许或轻咳一声,掩去唇边的笑意,冷声开口:“二十篇。”
白七心如死灰......
他今日明明什么都没做错,公子为何要罚他。
他丝毫不觉得自家公子这是为他好。
在禁军中想要往上爬,只会功夫可不成。
兜儿提着装着饮子和茶果的篮子,往林岁安这边来。瞧见她倚在石椅上好似睡着了般,忙几步上前。
“哎哟,我的好姑娘,你饮了酒,怎将披风脱了。快穿好,冷风吹了,小心受寒。”
兜儿赶紧将林岁安的披风拢好,将胸前的带子系牢,又将兜帽给她戴上。
林岁安半闭着眼乖顺地坐着,等兜儿倒了饮子拿了茶点给她用了些,才觉得胃里舒爽了许多。
“姑娘,以后可再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