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三年。
“不容易”三个字像根细针,轻轻扎了蓝羽一下。
她闭了闭眼,黑眸里的光亮暗下去些,声音也软了几分,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:“不是不容易,是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。”
她想起裴依娜小时候发烧,她抱着孩子在急诊室走廊蹲到天亮,怀里的小身子烫得吓人,手机里却只有裴砚琛敷衍的“知道了”;想起孩子半夜哭着要妈妈,她一边哄一边改方案,电脑屏幕的光映着眼底的红血丝;更想起后来裴依娜跟刘月亲近,对着她喊“我不要你做我妈妈”时,她攥着衣角,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。
那些日子像块湿冷的布,裹得她喘不过气,如今提起来,连声音都带着点潮意:“我试过一次了,把所有的耐心和精力都搭进去,最后只落得个‘我讨厌你’。我犯了什么错,要让我的身体和心灵承受这样的折磨?我的人生不是一定要有孩子,也绝不会再要其他孩子。这样的日子,我过得够够的了。”
阿岩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侧,掌心的温度慢慢渗进她的皮肤里,却没敢用力,只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:“阿羽!”
他的声音放得极轻,暖黄的床头灯照在他脸上,能看见眼底的软意:“我只是……只是突然想起,上次在超市看见你蹲在玩具区,盯着那只小熊看了好一会儿。我还以为你是喜欢孩子,才会那么问。”
蓝羽的后背几不可察地松了点,她没回头,却能感觉到腰上的力道很轻,没有强迫,只有小心翼翼的在意。
她盯着床尾的地毯,声音低得像在跟自己说话:“那只小熊……跟娜娜小时候丢的那只很像。”
不是喜欢孩子,是想起了曾经那个需要她的小丫头,哪怕后来那丫头不再需要她了。
阿岩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,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腰,动作慢得像在哄人:“对不起,我不该提这个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以后不会了,不会再提孩子的事,也不追问过去。你想怎么样,就怎么样。”
蓝羽没说话,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。
阿岩见她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状态,只好伸手将人揽进怀里。
“我想知道,你是怎么避孕的。”
他是真的好奇,蓝羽到底是怎么不会怀孕的。
蓝羽靠在他结实有力的怀里,闭着眼享受了会,才说道:“定期打避孕针。”
阿岩搂在她肩膀上的手僵了一瞬:“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他竟不知道,蓝羽早就考虑到了这一层,还以为她一直在背着他吃药。
“和你在一起之后。”蓝羽呓语着。
竟然是和自己在一起后,阿岩的眸光闪了闪:“那你和他……”
他其实是想问蓝羽和裴砚琛在一起的时候,是如何做避孕的。
蓝羽当然也听懂了其中含义:“我和他结婚七年,总共也没几次,都是靠吃事后药,反正也吃不了几次。”
反正也吃不了几次,她也就没特意要求他戴套什么的。
而阿岩的需求比较旺盛,戴套会影响体验感,吃药又不利于身体健康,思来想去,打避孕针是个不错的办法。
“你和他七年的婚姻,这方面竟然没几次?”阿岩轻声问着。
“嗯,他不喜欢我,后来更是有了真正心仪的女人,对我自然也就没什么需求了。”
阿岩听着蓝羽平静地叙述她和裴砚琛的事,一点负面情绪都没有,好像她说的并不是她自己,而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。
“阿羽,你不爱他了,一点都不爱了吗?”
“不爱,半点都不爱。”
蓝羽怕极了再和“家庭”“孩子”扯上关系,仿佛只要沾到这些,就会回到从前那个连呼吸都觉得累的日子。
阿岩的手臂紧了紧,把她抱得更稳些,发丝间还带着点姜茶的淡香。
“阿羽,你这辈子没爱过任何男人吗?”
爱?
蓝羽觉得“爱”这个字好沉重。
如果说喜欢的话,她喜欢过司夜寒。
其他人,她真的就喜欢不起来。
在她这里,性和爱也是可以分开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