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上还沾着面粉,显然正在做饭。
看到门外抱着孩子、脸色惨白、嘴唇冻得紫的林小雨,王慧明显愣了一下。
“小雨?”
王慧惊讶地看着她怀里抽抽噎噎、小脸冻得通红的晓敏,“这大冷天的,怎么了?快进来!”
林小雨站在门口没动,她低着头,不敢看王慧的眼睛,声音细若蚊呐,带着浓重的哽咽和难以启齿的羞耻:“嫂子…家里…没米了…晓敏…晓敏饿得直哭…我…我……”
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,怎么也说不出来。
眼泪再也控制不住,大颗大颗地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。
王慧瞬间明白了。
她看着眼前这个瘦得脱了形、比实际年龄苍老憔悴许多的女孩,看着她怀里那个可怜的孩子,一股强烈的愤怒和酸楚涌上心头。
她一把将林小雨拽进屋里温暖的玄关,反手关上门,隔绝了外面的寒风。
“作孽啊!
真是作孽!”
王慧气得声音都在抖,她看着林小雨冻得通红开裂的手,看着晓敏懵懂又委屈的大眼睛,眼圈也红了。
她没再多问什么,快步走进厨房,麻利地装了一大袋子挂面,又拿出两袋冻饺子,还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红票子,不由分说地塞进林小雨冰冷的手里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“拿着!
赶紧回去!
给孩子煮点热的吃!
别怕!”
王慧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有难处就来找我!
别傻乎乎地饿着自己和孩子!”
林小雨攥着那几张带着王慧体温的钞票和沉甸甸的食物,感受着指尖那点微薄的暖意,喉咙堵得死死的,只能用力点头,泪水流得更凶。
她抱着女儿,在王慧担忧的目光中,一步一步,重新走回那栋冰冷的、名为“家”
的牢笼。
身后,王慧家的门关上了,那点短暂的温暖也被隔绝在外。
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,像一块沉重的石头,压得林小雨喘不过气,也时刻提醒着她即将面临的深渊。
她不敢想,更不敢提。
直到怀孕四个多月,肚子已经明显隆起,李金花终于“开恩”
了。
那天晚饭后,李金花破天荒地没立刻回自己房间,她剔着牙,眼皮也不抬地对着正在弯腰擦地的林小雨说:“明天跟我出去一趟。”
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明天去买菜。
林小雨擦地的手顿住了,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,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。
她抬起头,脸色苍白地看着婆婆。
李金花瞥了一眼她隆起的腹部,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块碍眼的赘肉:“找个地方看看,到底是啥。
省得白费粮食。”
她的话像冰水,兜头浇下。
第二天,李金花带着她七拐八绕,进了一条偏僻肮脏的小巷子。
巷子尽头,一个不起眼的门面挂着块褪色的、写着“妇科”
字样的塑料牌子,牌子下是半截油腻肮脏的塑料门帘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劣质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、陈腐的腥气混杂的味道。
李金花熟门熟路地掀开帘子进去,里面光线昏暗,一个穿着黄白大褂、戴着口罩、眼神浑浊的医生坐在一张破桌子后面。
没有登记,没有询问病史。
医生只是示意林小雨躺在一张铺着黄塑料布的简陋检查床上。
冰凉的耦合剂涂在肚子上,那个小小的、冰冷的探头压了下来。
房间里一片死寂,只有仪器偶尔出的、单调的“嘀”
声。
林小雨死死闭着眼,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粗糙的塑料布,指甲几乎要嵌进去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医生挪开探头,摘下手套,对着李金花的方向,声音平板无波,像在宣布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:“女孩。”
两个字,轻飘飘的,却像两把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林小雨的心上。
她猛地睁开眼,看向婆婆。
李金花脸上的肌肉纹丝不动,眼神却瞬间变得像数九寒天的冰湖,阴冷刺骨。
她从鼻腔里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哼,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,又像是彻底被这结果激怒了。
她没看林小雨,直接从那个洗得白的旧布包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、面额不一的钞票,看也没看,像丢垃圾一样,随手扔在检查床旁边那张沾着不明污渍的小桌子上。
“喏,”
李金花的声音干涩、冰冷,没有丝毫温度,像刀子刮过生锈的铁皮,“自己弄干净。
利索点,别磨蹭,也别把晦气带回家,脏了我的地。”
说完,她甚至没再看林小雨一眼,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沾染上不洁,转身就掀开那肮脏的塑料门帘,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
高跟鞋敲打水泥地的声音“哒、哒、哒”
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