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渗出,汇聚成大颗大颗的水滴,顺着鬓角滚落,有几滴甚至直接砸进她正奋力翻炒的滚烫油锅里,瞬间激起一片细小而暴烈的油花,“嗤啦”
一声,几滴滚烫的油星子毫无预警地飞溅起来,狠狠烫在她毫无遮挡的颧骨上。
“嘶……”
一阵尖锐的灼痛猛地刺穿神经,林晚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,手一抖,锅铲差点脱手。
她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擦,指尖触碰到脸颊上那一小片迅红肿起来的地方,火辣辣的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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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这剧痛让她眼前黑的瞬间,客厅里的声浪毫无征兆地短暂低落了一下,婆婆王秀英那极具穿透力、带着毫不掩饰刻薄的嗓门,异常清晰地钻透了厨房门板的阻隔,一字一句,像淬了毒的针,扎进她的耳膜:
“…浩子他大姨,你是不知道,现在的小年轻啊,真是享福惯了!
做顿饭看把她累的,啧啧,好像谁没做过似的!
看看人家对门小陈媳妇,那才叫真本事!
工作体面,回家照样三菜一汤伺候得公婆舒舒服服,孩子也教育得好!
我们家这个啊……”
后面的话被一阵刻意的、拖长的叹息淹没,接着是几声心领神会的、压低了的附和的笑。
那笑声,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,瞬间穿透了厨房里令人窒息的闷热,狠狠扎进林晚的四肢百骸。
脸颊上被热油烫过的地方还在突突地跳痛,但此刻,另一种更深沉、更冰冷、更绝望的痛楚,从心脏最深处猛地炸开,迅蔓延至全身,冻僵了她所有的动作。
她握着锅铲的手僵在半空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惨白,微微颤抖。
炒锅里,刚才还在奋力翻炒的青菜,失去了翻动,在滚烫的油里迅焦糊,冒出一缕缕刺鼻的黑烟,那股焦糊味混着油烟,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她慢慢地、慢慢地转过头。
厨房那扇小小的、蒙着厚重油污的窗户外面,是傍晚时分沉沉的暮色。
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对面楼房的屋顶上,没有一丝风,空气凝滞得如同浑浊的泥浆。
那暮色沉重得无边无际,仿佛要将整个城市,连同她渺小的挣扎,一起无声地吞噬、埋葬。
一股冰冷的洪流猛地冲垮了心里那道摇摇欲坠的堤坝,积蓄了太久太久的委屈、愤怒、疲惫和彻底的心死,决堤而出。
原来忍让、妥协、拼命地证明自己,换来的不是将心比心,而是变本加厉的践踏,是永远填不满的欲壑,是打在棉花上的拳头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。
再在这里多待一秒,她怕自己真的会被这无声的、粘稠的绝望彻底溺毙,连骨头渣子都不剩。
客厅里觥筹交错的喧哗声浪,一波高过一波,穿透薄薄的门板,撞击着林晚的耳膜。
她站在厨房油腻腻的瓷砖地上,身体深处那阵剧烈的抽痛似乎平息了些,但心口的位置,却像被彻底挖空了一大块,只剩下呼呼灌进来的、带着铁锈味的冷风。
脸上被热油烫到的地方,红肿着,一跳一跳地提醒着刚才的屈辱。
她抬手,用冰凉的手背用力抹过脸颊,抹掉那点微不足道的油渍和湿意,动作里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决绝。
她深吸一口气,那混杂着油烟、焦糊味和客厅飘来酒菜气息的空气,让她胃里一阵翻搅。
她不再看锅里那盘彻底报废的青菜,径直走到水槽边,拧开水龙头。
冰凉的自来水哗哗地冲在她滚烫的手腕上,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。
然后,她关掉灶火,那令人烦躁的轰鸣声戛然而止。
她解下那条沾满油污的围裙,看也没看,随手扔在布满油垢的料理台上,像扔掉一件沾满了秽物的垃圾。
她没有再踏入那个喧嚣的客厅一步。
转身,脚步有些虚浮,却异常坚定地走向她和周浩的房间。
房间里还弥漫着小磊睡前喝的奶味。
儿子蜷缩在小床上,睡得正沉,小脸红扑扑的,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。
林晚的目光落在儿子恬静的睡颜上,眼神深处最后一丝犹豫的涟漪也彻底平息,凝固成坚硬的冰面。
她拉开衣柜门,没有开灯,借着窗外城市霓虹透进来的微弱光线,快地翻找着。
她只拿了自己和小磊最必需的衣服,塞进一个半旧的旅行袋里。
动作麻利,没有半分拖泥带水。
证件、手机、那个薄薄的、装着刚不久工资的银行卡,被她仔细地贴身放好。
整个过程,她的手一直在抖,一种源于巨大决断后的生理性颤抖,但她的心,却像一块沉入深潭的石头,冰冷而平静。
当她把最后一个拉链用力拉上,出“嗤”
的一声轻响时,房门被轻轻推开了。
周浩带着一身酒气和客厅的嘈杂走了进来,脸上还残留着应酬的笑意,看到林晚脚边的旅行袋和她脸上从未有过的冰冷神色,笑容瞬间僵住,眉头习惯性地拧起,语气里带着被打扰的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