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么晚了…你去哪?出差吗?怎么不提前说一声?”
林薇用力甩开他的手,力道大得让陈默往后趔趄了一步。
她没看他,继续拖着箱子往玄关走。
“薇薇!
等等!”
陈默慌了神,眼神仓皇地四处搜寻,像溺水的人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。
他瞥见厨房保温锅里还温着的宵夜——一小碗她喜欢的酒酿圆子,旁边碟子里是两个剥得干干净净、圆润光滑的水煮蛋。
那是他每晚雷打不动为她准备的,怕她晚上饿。
他几乎是扑过去,手忙脚乱地抓起碟子里那个温度刚刚好的水煮蛋,又跌跌撞撞地追到玄关。
林薇已经换好了鞋,手搭在了冰凉的门把手上。
“薇薇…带着,路上饿了吃…”
陈默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哀求,他把那个剥得完美无瑕的鸡蛋急切地递到她面前,掌心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微微汗湿,那莹白的蛋清在他微微颤抖的手心里,也仿佛跟着一起瑟缩着。
林薇终于侧过头,目光落在那只递过来的、握着鸡蛋的手上。
那只手,骨节分明,因为常年做家务显得有些粗糙,指甲修剪得很干净。
她顺着这只手,看向陈默那张写满恐慌和不解的脸。
他的眼神像被抛弃的小狗,湿漉漉的,盛满了七年如一日、此刻却显得无比廉价的爱意和卑微的讨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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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视线没有在他脸上停留过一秒。
最终,她的目光定格在那枚圆润的、被他视若珍宝捧在手心的鸡蛋上。
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,那不是一个笑,而是一个淬了冰的、充满无尽轻蔑和厌倦的弧度。
“陈默,”
她的声音很平,没有任何起伏,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,“省省吧。
别总做这些…”
她顿了顿,舌尖似乎卷过一丝嘲讽的冷意,清晰地吐出最后三个字,“没出息的事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她毫不犹豫地拧开了门把手。
“咔哒”
一声轻响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门被拉开,楼道里感应灯惨白的光线瞬间涌了进来,吞噬了玄关最后一点暖意。
她没有丝毫停顿,拖着她那个轻便的、只装着“未来”
的行李箱,一步跨了出去。
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,出沉闷的撞击声,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。
陈默僵立在原地,像一尊骤然失去所有支撑的泥塑。
那只伸出去的手还悬在半空,维持着递送的姿势。
掌心里,那枚刚刚还带着体温的鸡蛋,此刻只剩下冰冷滑腻的触感,蛋清似乎也失去了光泽,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和脆弱。
楼道里,行李箱滚轮的声音由近及远,越来越快,越来越轻,最终消失在电梯下行的嗡鸣里。
感应灯熄灭了。
玄关彻底陷入一片冰冷的、凝固的黑暗。
只有他掌心里那枚被遗弃的鸡蛋,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、徒劳的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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