闹钟的滴答声刚过六点,灵灵就醒了。
窗外的晨雾还没散,像一层薄纱裹着院子里的樱桃树,枝桠上挂着的露珠顺着叶脉往下滑,"
啪嗒"
滴在去年雷亲手焊的金属花架上。
花架第三层的铁皮有点锈了,是上次台风天被风吹变形时磕的,雷说等周末换块新的,结果忙到现在也没顾上。
灵灵披了件外套走到厨房,刚拧开煤气灶,就听见院门口传来"
咔嗒"
一声——是雷的机械腿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。
她探头一看,果然是他,肩上扛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,裤脚还沾着泥。
"
你去哪了?"
灵灵迎上去,帮他把麻袋卸下来。
麻袋里是新摘的草莓,红得亮,叶子上还挂着露水。
雷抹了把脸,机械臂的关节处沾了点草屑:"
去后山摘的,张奶奶说她家草莓熟了,让我们去摘点尝尝。
"
他顿了顿,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,"
怕你没醒,就没叫你,山路不好走,你的机械脚上次崴了还没好利索。
"
灵灵的心像被温水泡了泡,软乎乎的。
她踮脚看了看他的机械腿,踝关节处的护板有点歪,是昨天帮李爷爷抬水缸时碰的。
"
先别摘了,"
她拉着他往屋里走,"
我给你调调关节,再晚锈住了更麻烦。
"
雷乖乖跟着她坐下,看着灵灵从工具箱里翻出润滑油和扳手,忽然说:"
草莓我洗了些放在桌上,你先吃,甜得很。
"
灵灵的指尖碰到他冰冷的机械关节,动作顿了顿。
去年雷换机械腿时,她还笑话他选了个最笨重的型号,说像老式起重机。
可现在看着这布满划痕的护板,突然觉得这"
起重机"
比任何花里胡哨的型号都好看。
她往关节里挤了点润滑油,轻声说:"
下次摘草莓叫我,我能帮你拎篮子。
"
雷"
嗯"
了一声,目光落在她认真的侧脸。
晨光从窗棂钻进来,在她睫毛上跳着碎金似的光,他忽然伸手拂掉她梢沾着的线头——是昨天缝围裙时蹭上的。
中午的太阳有点烈,灵灵蹲在花圃里给玫瑰剪枝,忽然听见院门口传来争执声。
她抬头一看,是隔壁的小虎,正梗着脖子跟雷吵。
小虎的机械臂是雷上周刚修好的,现在却又耷拉着,显然是又弄坏了。
"
我说了不用你修!
"
小虎的声音带着哭腔,"
我爸说这破玩意儿早该换了,是你非说能修好!
"
雷皱着眉,手里还拿着螺丝刀:"
这不是能不能修的事,是你昨天答应过不再掰它玩的。
"
"
我就掰了一下!
"
小虎跺脚,"
它自己不经掰!
"
灵灵走过去,看见小虎的机械臂关节处的齿轮都露出来了,显然是故意掰的。
她拉了拉雷的衣角,对小虎说:"
小虎,你看这齿轮上的花纹,是雷哥哥熬夜刻的,像不像小老虎?"
小虎愣了一下,凑过去看。
齿轮边缘果然刻着小小的老虎纹路,眼睛是两颗亮晶晶的铜铆钉。
"
真的是老虎!
"
他惊讶地抬头,"
我以为就是普通的齿轮。
"
雷的耳朵有点红,别过脸去拧螺丝:"
上次修的时候看你书包上挂着老虎挂件,就顺手刻了。
"
灵灵忍着笑,继续说:"
这机械臂陪你三年了,就像你的老朋友,你总欺负它,它该难过了。
"
小虎低下头,手指轻轻碰了碰齿轮上的老虎眼睛:"
对不起"
雷闷声说:"
下次别掰了,这齿轮再坏,我可刻不动了。
"
他的机械手指在齿轮上摩挲了两下,动作格外轻,像在安抚老朋友。
等小虎抱着修好的机械臂跑远,灵灵才戳了戳雷的腰:"
行啊你,还会刻老虎,藏得挺深。
"
雷咳了一声:"
顺手的事。
"
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,打开是枚樱桃木的簪,簪头刻着朵小小的玫瑰,"
早上摘草莓时看见棵樱桃树,砍了段枝桠刻的,给你。
"
木簪带着阳光的温度,玫瑰的纹路被磨得很光滑,显然刻了很久。
灵灵接过簪子插在头上,转身去拿镜子,